鴉雀無聲。
衆人都快驚掉下巴,詫異的望向薛慎之。
邱院長態度十分堅決,之前的那一幕,只會令邱院長對薛慎之更不喜。誰知,兩人私底下密談一番後,竟改變主意讓他進甲班
劉喬和蔣立遠臉色青黑,十分難看。
薛慎之進甲班,表示他們輸
而之前弄的鬧劇,就是明晃晃的笑話
笑話他們不知所謂
薛慎之脣邊帶笑,“劉兄方纔一言,在下受教了。”他指着墨汁浸染的書冊道:“你們該踐約了。”
劉喬臉色漲成了豬肝,嘴脣鐵青。
“書冊不用賠了,就依你所說,吃了即可。”薛慎之很寬容大度。
劉喬咬了咬牙,憤懣道:“誰知道你是憑着真才實學進的甲班,還是你用什麼法子說服的院長薛慎之,你的文章真的做得好,之前院長爲何不答應你進甲班”
衆人雖然沒有說話,卻深以爲然,看着薛慎之的目光帶着質疑。
薛慎之皺緊眉心,“劉兄若要毀約,直說就是,我又不會拿你如何,何必攀扯其他”
劉喬卻以爲自己說中了,頓時得理不饒人,冷笑道:“書院向來公平公正,靠着才學說話,如果憑着下三濫的手段競升,不止敗壞了書院的名聲,還會累得德高望重的院長揹負罵名你這種人,就該趕出書院,免得敗壞門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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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班過來幫忙的人不同意了,“你胡說八道什麼院長的決定是你能置喙的薛兄的文章,放在甲班也十分出衆,當得上絕倫之作。就算你們不相信是他憑着自己的本事進甲班,他現在是院長的關門弟子,總不會作假吧院長爲人,大家十分清楚,他有多看重自己的弟子,如何會拿這件事開玩笑薛兄做院長的親授學生,我們甲班都很服氣”
高鵬提起甲班十分傲氣,居高臨下的看向劉喬。
什麼
院長認薛慎之做關門弟子了
劉喬猛地擡起頭,難以置信。見衆人羨慕、崇拜的眼神看向薛慎之,頓時妒火中燒。“沒有真憑實據,就憑你一張嘴,誰信”
高鵬拿出薛慎之的文章,“你們不服氣的自己看看,這是薛兄做的文章。”
衆人圍攏過來,呆呆的盯着那篇八股文,臉色變了變,慚愧的說道:“薛兄,我們心胸狹隘了”說完,朝他深深一窮。
劉喬氣急敗壞,他搶過考卷,一字一字讀過文章,臉色越來越灰白,他不相信這是薛慎之做的文章。如果他有這個才學,爲何一開始邱院長沒有收他
一定有貓膩
他記起有人說過薛慎之認識一個人與院長是故交的。
“他作弊這不是他寫的文章一定是抄的別人的”劉喬大聲的拆穿薛慎之。
可衆人不是無腦的人,薛慎之的字跡他們認識,而且真的要糊弄,孟先生第一個不答應,因爲是他收的試卷。有的人漸漸醒悟過來,似乎一直是孟先生覺得薛慎之未能進甲班而惋惜,根本不是劉喬所說的賄賂了院長。老師與甲班師兄的態度,加上一篇文章,力證了薛慎之有這個才能
心服口服
這等文章他們是做不出來的
“劉兄,你方纔囔囔着願賭服輸,不管如何,你都輸了。我們都聽見你說輸掉吃了這本書,賠一套書冊給薛兄”諸位覺得之前不分青紅皁白,那般冷嘲薛慎之,後來真相大白,臉上臊得慌。怨怪是劉喬挑事誤導他們,所以爲了彌補兼請罪,只能幫着薛慎之向劉喬討公道
“我沒有,我沒有輸”劉喬被逼得退到角落裏,惶恐不安。
薛慎之看向蔣立遠,蔣立遠臉色蒼白的往後退一步,就看見他淡笑着展開字據,上面只有劉喬的指印與簽名。
“蔣兄,你可記得劉兄說過的話”薛慎之語氣溫和,清潤的目光內斂而不失鋒芒,直直的望來,令蔣立遠膽顫。
他連連點頭,“是我聽見劉兄說的話”然後不贊同的指責劉喬,“劉兄,你之前那般羞辱、逼迫薛兄,若是不履約,師兄弟會笑話你的”
劉喬眼睛通紅的瞪着蔣立遠,“你是什麼意思是我們兩個一起”
“你這說的什麼話我可沒有和你同流合污,字據上哪有我的簽名”蔣立遠領悟薛慎之的態度,當然打死不能認,只能逼迫劉喬。看了薛慎之一眼,怕他把戰火燒到自己身上,一揮手,“同窗們,劉兄方纔說了願賭服輸,他對自己下不了手,咱們就幫一幫他”
劉喬又驚又怒,“你”
蔣立遠已經撕下兩頁書冊強硬塞進劉喬的嘴裏,“劉
兄,得罪了”蔣立遠想要將功折罪,不止是爲了討好薛慎之放過他,更因爲薛慎之今時不同往日,他是院長的關門弟子
“唔唔”劉喬目眥盡裂,卻被衆人壓制住,雙手在條案上抓出幾道爪痕。
蔣立遠嘶一聲,手指被劉喬咬破,臉色一沉,拿着筆桿往他咽喉戳。
薛慎之冷聲道:“算了。”
蔣立遠把劉喬往一旁甩開,嫌惡的丟開筆,朝薛慎之諂妹的一笑,“薛兄就是仁義,不像有的人,趕盡殺絕。”
薛慎之笑道:“都是同窗,何必爲難呢我之前只是說笑而已。”目光掃過跪在地上,一手撐着牆,彎腰嘔吐的劉喬,收拾簡單的包袱,高鵬提着,兩人一起離開。
蔣立遠緊緊的捏着拳頭,額頭青筋突突跳動。
開玩笑
賊殺才,老子幹完了,你才說開玩笑
如何不明白,薛慎之故意爲之他想讓自己得罪劉喬,劉喬記仇,不用薛慎之爲前幾日他們得罪他的事動手,劉喬也不會放過自己的
劉喬好不到哪裏去,摳吐不出來。咬着牙,從地上爬起來,鬢角全都是冷汗。肚子裏吞進幾張紙,有一些卡在喉嚨,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他眼睛充血,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薛、慎、之
商枝得知薛慎之在書院還算順利,總算放下一顆心。
這一次,她仍舊是請鄉鄰一起開墾種藥苗。早出晚歸,忙活了大半個月,才總算把藥山種好。
之前鄧氏誇下海口,這一片山地秦伯言交給賀良廣打點,會給鄉鄰開出很高的工錢,哪裏知道秦伯言交給商枝打點,種藥田,啪啪打臉鄧氏。
鄧氏自然不甘心,找秦伯言要個說法,爲啥是種藥,不是種糧食秦伯言可是爲了她兒子的提議,纔買下山地,這該是賀平章的功勞,最後交給商枝,不是爲商枝邀功去了
秦伯言直言道:“山地不肥沃,種不出糧食,暫時先種藥苗,若是藥苗有銷路,日後各位也能種着往外銷,如此不就是帶動杏花村的財路銀子都有了,還愁沒有糧食喫”
“若是藥苗銷不出去,也不用你們賠本,種了一兩年的藥苗,山地也肥沃了,能種糧食”
鄉鄰們這纔沒有異議,對商枝的態度一日好過一日,暗地裏卻對鄧氏冷嘲熱諷,往自個臉上貼金。
鄧氏哪裏受得住本來兒子從鎮上回來,便消沉得躲在屋子裏不肯出門,喫飯都要送進去,自己又被人說長論短,氣得病倒了。
商枝樂得清閒,免得被鄧氏找茬。
她擔憂藥苗會種不好,每日都上山澆水,最開始陳源還能幫她一起幹,一到月底村裏農忙,他得下田插秧。
藥山上,夕陽西斜,陳源提着木桶,灑下最後一瓢水,擡頭看着商枝埋頭給藥苗放草木灰,擡手擦了擦汗津津的額頭,大步過去,“天色不早,明兒再弄”蹲下來,捧起一捧灰幫着施肥。
商枝道:“只有這幾個坑,一會就好,你先回去吧。”動作麻利,一會就把草木灰施完。站起身,就看見陳源在把另一條給施好草木灰,無奈的說道:“可以收工了。”
“嗯。”陳源挑着木桶,商枝連忙搶過去,“這是空桶,不重,我自己可以來。”這些天陳源幫着幹活,她拗不過他,拒絕了第二日他照舊過來,也不肯收工錢。
陳源盯着商枝細胳膊細腿,擰緊眉頭,“我晚上幫你把水提到山上,你次日早上去澆。”
商枝搖頭拒絕,“你種田累,不用幫我幹活,明天我得去鎮上,剩下的那一點我讓林辛逸做,讓他學着一點。”
之前賀氏反對陳源和她來往,從她開始種這一塊藥山後,賀氏反而催促着陳源過來,打什麼主意,商枝心裏門兒清。
賀氏心裏算盤打得精,可陳源老實,他真心對她好,自己不能回報他想要的,最好還是保持距離。
陳源心裏失落,他咋看不出商枝對他的疏遠悶悶地點頭,“那行,我先走了。”
“好,謝謝你”
他站了一會,見商枝沒有挽留,反而笑着揮手。皺緊濃眉,心情沉悶的離開。
商枝等他走遠,方纔挑着木桶回屋。
明日就到了與老頭的一個月之約,要去一趟鎮上,把魏紫還給他。
第二日清早,商枝收拾乾淨,把魏紫裝進揹簍裏,看着牆角下半開的姚黃,一同帶着去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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