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曕頓了下,到底還是沒能抗拒妻子的思慕與熱情,先將人帶進被窩。
其實他剛剛,只是想抱著她說話。
窗外寒風凜冽,帳內倒是春意盎然。
不知過去多久,魏曕丟了一團卷起的衣裳到帳外,等他收回手臂躺好,殷蕙又貼了上來,軟綿綿地依偎在他懷裡。
再暖和的手爐,都沒有他的身體暖。
魏曕捏了捏她的耳垂,聲音帶著事後獨有的暗啞:“外面的事,你都聽說了?”
這話題夠重的,殷蕙一下子從那種憊懶困意中清醒過來,枕著他的手臂道:“嗯,二嫂跟我講了很多。”
魏曕:“怕嗎?”
殷蕙想起上輩子的恐慌,一邊抱緊他一邊點點頭。
魏曕開始順她的發絲:“看你白日,倒還算沉穩。”
殷蕙輕輕歎了口氣:“衡哥兒、循哥兒都看著呢,尤其是衡哥兒,越來越敏銳了,我若慌了,他還怎麽讀書?”
魏曕:“那怎麽也沒問我?”
這半年多,他雖然大部分時間都住在前面,每個月也有幾日陪她,她竟然也一點都沒表現出來。
殷蕙低哼一聲,用幽怨的語氣道:“您的話都是金子,您不想吐金子給我,我也不敢勞煩您吐,反正我該知道的,二嫂都會告訴我。”
魏曕沉默。
二嫂能知道什麽,二哥知道的都不多。
不過,這事太大,就算她問了,他也只能安撫她不用怕。
“今晚我回來之前,二哥叫我過去喝酒,還說二嫂偷偷往衣裳裡縫銀票,都是跟你學的。”
殷蕙吃驚地撐了起來,好笑地看著他:“二嫂還真縫了?”
魏曕:“莫非你沒縫?”
殷蕙當然沒縫,一是她知道燕王府不會有事,二來就算真有事,藏兩塊金葉子或許還有用,銀票兌起來太麻煩。
“當然沒縫,二嫂太膽小,怕得臉都白了,我又安慰不了她,便提了這個法子,誰知道她還真做了。”
魏曕明白了,將她拉回懷裡,免得肩膀著涼。
殷蕙看著他的下巴,想了想,問:“咱們用縫嗎?”
魏曕摸她的頭:“不用,沒到那個地步,真有什麽事,我會護著你們娘仨。”
這話與上輩子差不多,只不過當然沒有循哥兒,只有殷蕙與衡哥兒娘倆。
“我都聽您的。”殷蕙依賴地抱住了他。
在這件事上,魏曕便是他們一家的天,他在,她與孩子們才能活得體面,無人敢欺。
秦王、代王都倒了,朝廷開始著手對付燕王。
冬月下旬,朝廷調刑部侍郎章炳為北平府巡撫,入住平城,同時調遣謝桂、張錫兩員大將接管了郭嘯手裡的燕地十萬禁軍,另調兵遣將到平城周圍各地,將整個平城圍在中間,大有甕中捉鱉之勢。
燕王府內,燕王召來魏暘、魏曕以及重新搬到王府內住的崔玉,商議此事。
魏暘平時溫文爾雅,然而看完朝廷的最新公文,他還是露出狠色來:“父王,朝廷擺明要動手了,咱們此時不反,還要等到何時?”
燕王看向另外兩人。
魏曕沉默不語。
有事沒事他都是這個樣子,大家習以為常,崔玉不等他了,直接說出自己的看法:“朝廷對付秦王、代王,都是先羅列二王的罪名再直接動手,王爺無罪可列,朝廷便只能先派兵壓境警惕王爺發兵,同時暗中監察王爺的一舉一動,此時王爺若動手,便是坐實了反心,遞了把柄過去。”
魏暘:“難道咱們不動,朝廷便也一直不動了?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趁三個護衛所還掌握在咱們手裡,搶佔先機。”
崔玉:“若只圖先機,王爺何必示意郭將軍交出兵權?”
無論外面局勢如何,崔玉始終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他越這樣魏暘越急,直接問道:“那你說,現在該怎麽辦?”
崔玉轉向燕王:“王爺,張錫此人,您可還記得?”
燕王頷首:“鹹寧元年我們一起打過匈奴,他小我兩歲,是個將才。”
崔玉:“王爺與他交情如何?”
燕王摸了摸胡子,笑道:“若不是我,他早死在戰場了,不過,知道此事的不多。”
朝廷既然派了張錫來,便是沒有查出他與張錫的這份交情。
崔玉便道:“既然如此,我會去張錫府上走一趟。”
燕王:“嗯,小心行事。”
待到月底,崔玉借夜色掩飾回到王府,帶回一個好消息,張錫此人,願為燕王所用。
平城裡多了一個巡撫,街上巡邏的官兵也比平時多了,百姓們看在眼裡,除了必要,都不再出門,免得卷進朝廷與燕王的乾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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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纖纖把這消息傳給殷蕙,對殷蕙而言,這都是上輩子經歷過的,並不新鮮。
可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燕王府固若金湯,祖父、殷閬可還在城裡!
上輩子的這時,殷家已經敗落,二叔一家趕在朝廷派人接管平城之前就跑到不知哪個深山老林了,直到公爹事成才又冒出來,跑到京城求她幫忙。
如今,殷聞不知去了何處,二叔夫妻倆遠在波斯,留在平城殷家的,是她的祖父。
都怪她,應該趁先帝駕崩前她還能出門的時候提醒祖父一聲,早點讓祖父避開,也就不會有今日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