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見她神情淡淡，忍不住問道：“小姐，您不打算去看看？”
沈姒煙眉梢一挑，不在意地道：“有什麼好看的？”
“顏夫人的毒，畢竟是您解的，要不要讓她知道——”
“不用了。”
沈姒煙淡淡打斷她。
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的方式。
顏姨可能並不想承她的情，畢竟她是她殺夫仇人的女兒。
何況如今她們身份尷尬，見了面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現在這樣就很好。
“小姐，其實您還是很關心顏夫人的，爲何不讓她知道呢？”
初一想不明白，她覺得只要顏夫人能諒解，小姐或許就能跟姜世子破鏡重圓了。
小姐從來不講，可她看得出來，小姐心裏還是愛着姜世子的。
“對了，無塵呢？”沈姒煙淡淡問道。
初一一愣，頓時散了那點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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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現在小姐身邊都有無塵了，怕是早已把姜世子忘了。
“奴婢也不知，或許無塵公子還在院子裏休息，要不要奴婢叫他過來？”
“不用了。”
沈姒煙淡淡打斷。
其實她還是有些懷疑無塵的身份。
可這段日子，不管她怎麼試探，無塵都表現得滴水不漏。
但越是這樣，她就越懷疑。
他滿身氣度，不是一個普通琴師能有的。
“暗一。”她淡淡道。
一道黑影瞬間出現在眼前，跪倒在地。
“屬下在。”
“無塵有沒有進過顏夫人的院子？”
“沒有。”
沈姒煙皺了皺眉，揮手讓他退下。
初一驚疑不定地看着，出聲問道：“小姐，難道您懷疑無塵公子是間細？”
沈姒煙：“……”
你還可以再蠢一點。
“沒有。”
“那您剛纔怎麼會這麼問暗一？”
沈姒煙涼涼睨了她一眼：“初一，無塵要真是間細，你覺得你家小姐我能讓他活到現在？”
初一愣愣點點頭，也是！
她只是有點擔心，要是無塵公子真的是間細，那小姐該有多傷心啊！
“行了，別想太多，累。”
沈姒煙翻了個身，繼續睡。
初一見狀，鬆了口氣，在一旁繡凳上坐下。
只要小姐能喫能睡，其實沒有男人也沒啥大不了的。
……
傍晚，宮裏來了旨意，召她進宮。
這個時候進宮，想必是讓她去用晚膳的。
想到幾日都沒見到阿孃，她點頭上了馬車。
“主子，沈姑娘走了。”
無塵點點頭：“引開暗一。”
“是。”
雲昭腳尖一點，假扮成黑衣人朝獨孤顏院子掠去。
暗一很快發現他，並與他纏鬥在一起。
雲昭在逃跑時，刻意佑他追上來。
無塵趁此機會，進入房間。
他進屋時，獨孤顏正好悠悠轉醒。
“阿孃，您醒了？”
獨孤顏眉頭微微蹙了蹙：“你……是塵兒？”
姜洛塵此時樣貌雖然換了，可聲音卻變回了原來的。
他淡淡點頭，接着道：“您覺得怎麼樣了？”
“渾身無力，胸口還有些窒悶，不過不要緊。”獨孤顏聲音虛弱。
隨後開始打量這個房間：“這……這是什麼地方？”
“大夏，公主府。”
大夏皇沒有公主，那唯一的公主，只能是沈姒煙。
獨孤顏愣了愣，神情微冷，抿脣沒有言語。
“阿孃，您身上的毒，多虧了姒兒。”
獨孤顏深深吸了口氣，錦被下的手緩緩攥起：“我……不用她救。”
姜洛塵在不遠處坐下，昏黃燭光下，他清俊出塵的臉三分之二隱在黑暗中。
“阿孃，我和姒兒已經分開，所以您不用擔心什麼。”
獨孤顏喉嚨一哽，忽然心中酸澀得厲害，不知該說些什麼。
靜默良久之後，她才深吸一口氣，緩緩看向他問道：“所以你現在以什麼身份留在這裏？又想做什麼？”
“這些，阿孃就不用管了，只要您身上的毒一解，我就會派人送您回去。”
獨孤顏定定看着他，抿了抿脣：“你還是放不下她，是不是？”
寂靜的屋子，只能聽見燭火嗶剝的聲音。
沉默良久，他淡定吐出一個字：“是。”
“你——”獨孤顏雙目猩紅：“難道你忘了，她的親爹殺了你父皇？被他一刀斬落了頭顱？”
“事情或許不像阿孃想的那樣……”
“難道我親眼所見還會有假？”
“有時候，親眼所見的也未必是真！”
姜洛塵聲音淡淡，沒有任何波瀾。
這段時間，他留在大夏，也正是爲了調查當年之事。
而且越查，越覺得不對勁。
這裏面，或許還有許多他們不知道的事情。
獨孤顏卻像是瘋魔了一般，將身邊的東西砸向他。
“爲了她，你竟連亡國之恨，殺父之仇都不顧了？難道你想讓你父皇死不瞑目嗎？”
“若是報錯了仇，父皇纔會死不瞑目，阿孃，你該信我！”
姜洛塵淡淡挑眸，漆黑的眸深不見底，卻帶着讓人信服的力量。
獨孤顏看得一震，整個人才清醒過來。
意識到自己對兒子做了什麼之後，她手足無措地慌忙掀開被子想要下牀。
卻被一雙有力的手摁住了。
“阿孃，當年的事情，我會查清楚，給您一個交代，只是……姒兒是無辜的。”
獨孤顏張了張嘴，臉上滿是痛苦之色。
她如何不知姒兒是無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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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只要她一閉眼，就會夢見當年火光沖天、血流成河的祁靈皇宮。
夢境中，陛下被大夏皇一劍斬下頭顱的場景總是血淋淋的出現在她眼前。
這讓她如何能夠釋懷？
她無論如何，都面對不了她。
姜洛塵淡淡將錦被扯過，幫她蓋好。
“您累了，休息下。”
獨孤顏痛苦閉上了眼，淚水從眼角話落。
姜洛塵眸光深了深，脊背僵硬了幾分。
……
暗一回來時，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他有些奇怪，怎麼好端端的，會有刺客來夜談公主府，還會挑這個時辰。
不過奇怪歸奇怪，他也沒有在意。
因爲公主早就叮囑過，可能會有奇奇怪怪的人來刺探公主府。
這人也就是運氣好，纔沒有被他逮住。
要是有下次，他絕對不會手軟。
雲昭狼狽回來後，就對着姜洛塵好一通委屈。
“主子，您讓屬下假扮刺客也就罷了，爲何還不能還手？”
姜洛塵淡淡道：“傷了暗一，她會擔心。”
雲昭頓覺心口被刺了一劍。
敢情他受傷，主子就無所謂？
所以他是撿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