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洛塵走到她面前。
朝她伸出骨節分明的修長大手。
沈姒煙怔了一瞬，隨即嘴角翹起。
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手心翻轉，兩人十指緊扣。
“你怎麼來了？”
姜洛塵將她扯進懷裏，抱着她坐下。
溫聲道：“姒兒，出什麼事了？”
沈姒煙下巴擱在他肩頭，俏皮眨了眨眼睛。
“沒想到這裏還有你的眼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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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洛塵似是沒聽出她的調侃。
輕撫着她的墨發，柔聲道：“姒兒，不要怕，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有我在。”
“嗯，我知道啊，原本也沒想瞞你，只是有些不高興而已。”
兩輩子，這還是第一次被威脅呢。
心中十分不爽。
“你還記得溫敬嘛？”
姜洛塵眸光閃了閃：“記得。”
“他從莊子上跑出來了，還把溫家的事情都告訴了太子，所以太子現在拿這件事威脅我，讓我做他的側妃。”
姜洛塵聞言，手中動作倏地一滯。
狹長眸子驟然暴起一層寒光。
感受到他周身冰冷氣息，沈姒煙嘆息一聲：
“這事兒怪我，若是當初沒有一時之仁留下溫敬這個禍害，現在就不會有這事兒了。”
“我的姒兒心善。”
姜洛塵淡淡笑了，清雋的眉眼溫柔又寵溺：“有些人喜歡恩將仇報，不是你的錯。”
“也是。”她深以爲然道：“所以不能慣着。”
“嗯，姒兒說得對。”
“不如我去刺殺太子吧！順便把溫敬也殺了。”
她情緒亢奮，眼神冰冷銳利。
好久沒殺人了。
一直被壓抑的嗜血因子，此時全被激發了出來。
姜洛塵眼底掠過一抹異色。
擡手緩緩撫摸着她的脊背，溫柔安撫：“姒兒，這件事情交給我就好。”
沈姒煙皺了皺眉，不耐道：“我覺得殺了比較好！煩人！”
“殺了他，會引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對我們並非好事。”
他頓了頓，隨即話鋒一轉，越加溫柔道：“不過，若是姒兒想殺了他的話，也可以……”
守在暗處的雲奕，無語望天。
這還是他認識的世子爺嗎？
如今怕是沈姑娘想要天上的星星，世子爺也會想辦法把它給摘下來吧？
沈姒煙倒是猶豫了一下。
他說的其實也有道理，殺了太子，事情只會更加麻煩。
唉……
好不容易有個藉口殺人，現在又沒了。
“好吧，那就交給你了。”
姜洛塵薄脣微勾，淡淡笑了笑。
“姒兒，到時讓溫敬給你磕頭賠罪。”
沈姒煙擺了擺手：“無所謂，你看着辦吧。”
對於溫敬，她的感覺還是挺複雜的。
阿孃失憶，對祁靈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
只記得溫家人對她的好。
所以她對溫敬還是有一份兄妹之情的吧？
罷了。
到時候讓阿孃決定如何處置他吧。
……
姜洛塵去了太子府。
太子聽見通報，便知他是爲何而來的。
不過他有了沈姒煙的把柄在手，自覺勝券在握。
“去把姜世子請過來。”
“是。”
下人領命出去。
很快，就將姜洛塵帶到了太子的書房。
獨孤淮見姜洛塵出現，便笑着撂下了筆。
“姜世子真是稀客啊。”
姜洛塵眉眼淡漠，轉動着佛珠坐下後，冰冷擡眸道：“聽說太子殿下覬覦我的姒兒？”
獨孤淮怔了怔，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眼底帶着深深的妒忌：“姜世子，沈姑娘究竟是不是你的，還未可知！”
“哦？是麼？”
姜洛塵的眼神非常的平靜，平靜中帶着一絲嘲弄：“殿下僅憑一個祕密，就想要挾姒兒？”
獨孤淮背脊繃緊，眼裏帶着深深的忌憚。
“姜世子可以試試，一旦沈姑娘與溫夫人的祕密曝出，父皇還會不會容許她們活着！”
姜洛塵沒有立即開口。
安靜的書房裏，只能聽見佛珠轉動的輕微動靜。
半晌之後。
他才緩緩道：“有件事，殿下或許不知，當年皇后娘娘爲了坐上後位，親手毒死了懷有身孕的孝懿皇后。”
獨孤淮瞳孔劇震，臉色唰地白了。
“你胡說！母后怎麼可能會做這樣的事情！”
姜洛塵微不可聞地嗤笑了一聲，淡淡道：“我手裏還有人證，殿下若是不信，大可試試。”
獨孤淮渾身冰冷，一股恐懼席捲全身。
若姜洛塵所言屬實，那母后就犯下了滔天大罪。
當年，要是孝懿皇后母子不死。
太子之位，也輪不到他！
拳頭緩緩攥緊，獨孤淮死死盯着姜洛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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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說！孝懿皇后是我嫡親姨母，母后怎麼會對她下手？”
沒錯，孝懿皇后是皇后的親姐姐。
任何人都想不到，這個妹妹會對自己的嫡親姐姐下毒手！
姜洛塵淡漠涼薄道：“在這後宮，從來就沒有什麼姐妹親情。”
獨孤淮雖然不想相信，可卻不得不信。
曾經有一回。
他不小心聽見母后與老嬤嬤的對話。
對話中，隱約提到孝懿皇后，下毒什麼的。
當時他不明白，也沒往心裏去。
現在想想，怕不是什麼好事。
“你想怎麼樣？”他神情兇狠道。
姜洛塵轉動佛珠，神情淡漠道：“交出溫敬，此事便罷了，否則……”
“你就不怕我把沈姑娘的祕密告訴父皇？”
“殿下，你不敢……”
獨孤淮死死攥住拳頭。
是啊，他不敢。
不敢拿母后，拿太子之位去賭！
死一般的寂靜過後。
他終於頹然道：“好，我答應你……”
……
雲海山莊。
溫氏被憤怒染紅了眸子。
死死盯着面前一身狼狽的溫敬：
“你爲什麼要害姒兒？我們到底哪裏對不起你？”
溫敬緩緩擡起頭，眸底一片漆黑。
忽然，哂然一笑：“因爲你，李氏跟兩個孩子都死在了匪徒的手中，你說我該不該恨你？該不該找你報仇？”
溫氏神情一怔，不敢置信道：“你說什麼？他們死了？”
“是啊，從莊子裏逃出來的那天晚上，我們就遇到了山匪，他們當着我的面，侮辱了李氏跟姝兒，謙哥兒想要救她們，卻被山匪們一刀捅死了。”
“幸好我命不該絕，活了下來，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他的眼神帶着恨意，彷彿眼前，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往日的兄妹之情，此刻已經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