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紹元皺着眉便要上前扶起琴姑姑,琴姑姑是白老夫人的陪嫁丫頭,一輩子都沒有嫁人一直跟在身邊伺候,白紹元自然無法心安理得的受她一跪。
“姑姑您先起來!您這是做什麼?您自小看着我長大就如同我的親姑姑一般,您這不是折煞我嗎?”
白紹元扶着琴姑姑的手臂想將人扶起來,琴姑姑卻倔強的跪在原地不肯起身。
“老爺,老奴只問您一句話。到底是您的面子重要還是老夫人的性命重要?”
琴姑姑擡起頭直視着白紹元的眼睛,第一次咄咄逼人的和白紹元講話。
大有一副若是白紹元不肯放低身段去請濟世堂的忍冬大夫前來,那她便長跪不起的架勢。
白紹元的嘴巴動了動卻並未打出任何的聲音。
經過上次的事件過後,他一直都沒有踏出過白府的大門半步。
生怕走到街頭那些刁民還會如同上次一般對着他打罵不休,他實在是丟不起那個人。
想當初他還是丞相之時,何時受過這個窩囊氣?
從天堂一下子掉到地獄的滋味不是一般人能受得起的。
更何況那個孽女擺明了就是因爲那點小事記恨上了整個白家,在她的心裏還哪裏有他這個父親的半點位置?
恐怕長公主府養了只狗她都會覺得待它比白家的人親近的多。
真是和她那個卑踐的生母一樣!
養不熟的白眼狼。
白紹元看着躺在牀上臉色蒼白病態的白老夫人心中也是不好受的緊,鬆開了身側的手喃喃說道:
“自然是孃的性命更重要,可是都城之中的名醫又不只有濟世堂一家,我們其實大可以去請其他醫館的大夫來爲娘診治。”
琴姑姑聽見白紹元如此說,心中卻是覺得寒氣四溢。
如今哪怕是三歲的孩童也知曉這都城之中濟世堂已然是一家獨大。
除了忍冬大夫,其餘的二十八名大夫也在都城之中小有名氣,全部被濟世堂重金聘請。
又有哪家醫館能比得過靜安郡主的濟世堂?
真是癡人說笑。
琴姑姑冷笑一聲不留情面地反問道:“老爺說這話您自己信嗎?若是請來的大夫非但治不好老夫人的病反而拖延了時間那該怎麼辦?”
白紹元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幾分,好像有兩個人在不停的抽着他的臉一樣,臉上被打的火辣辣的疼。
他的心中也知道如今請不來御醫去請忍冬大夫是目前最好的選擇,可他就是……
“阿琴……別難爲紹元了……咳咳,我沒事。”
寂靜的屋中忽然傳來一陣虛弱的咳嗽聲,白老夫人費力地睜開眼睛朝着牀邊看去。
“娘!”
“老夫人!”
白紹元和琴姑姑見到白老夫人甦醒,驚喜的來到牀前握住她的手。
琴姑姑見白老夫人如此虛弱的模樣,老淚縱橫的說道:“老夫人您可醒了,快要嚇死老奴了。”
白紹元也愧疚的握着白老夫人的另一只手坐在牀邊一言不發。
是他無能,救不了母親。
琴姑姑見白老夫人口中乾涸連忙倒了一杯溫水喂她喝下,白老夫人重新躺回牀上緩了一會說道:
“阿琴,你也跟了我快五十年了,膝下也不曾有過一兒半女,若是我有朝一日病去,你便讓紹元爲你養老送終安享晚年吧。”
琴姑姑一聽白老夫人醒來一副交代後事的模樣眼淚掉的更兇了幾分,不停的搖頭哽咽着說道:
“老夫人千萬別這麼說,您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老奴就在這守着您哪也不去。”
白老夫人早些年嫁進白府之時常常受到婆母的刁難,琴姑姑便是因爲護着白老夫人而被罰跪在冰湖之上,自那以後便傷了身子再不能生育。
白老夫人覺得心中有愧便一直將人留在身邊好生對待,而琴姑姑自那以後自己也不願意嫁人爲妻,二人就一直相互扶持的走到了今日。
白老夫人的眼眶也漸漸的紅了起來,斷斷續續的說道:“紹元,是娘當初做錯了事才害得如今的相府變成了這副模樣。”
若不是她當初毫不留情的將人趕出了相府,如今的白家又怎會落到如此的境界。
她明明早就覺得這個三丫頭不簡單絕非池中之物,可她還是不敢拿着相府的未來去賭。
若是能重來一次……
罷了罷了,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又哪裏能有人真的重來一次呢?
反正如今她也已經是將死之人了,又何必再去想這些事情。
“娘,兒子一定會爲您請來大夫治好您的病,您別說這樣的話。”
白紹元咬了咬牙心中暗暗的下了一個決定,他不能這麼眼睜睜的看着娘在他面前死去。
既然那個孽女這般無情,那也別怪他無義!
白紹元安撫完白老夫人和琴姑姑嘴角勾起一抹冷意便朝着外面走去。
這次他便要將上次在長公主府外所受的屈辱一併的還回來!
而白昭意這邊在得知了白老夫人病重的消息,便已經料到了白紹元放不下面子來求自己派人爲他的母親治病。
可是依照白老夫人如今的狀況若是忍冬再不出手恐怕也沒幾日的活頭了,那麼白紹元定然會想辦法逼迫自己主動派人前往白家替白老夫人診脈。
至於白紹元會使出什麼手段……
嘖。
不過是些不入流的伎倆罷了。
白昭意放下手中的茶盞,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心中有了一個計劃。
“驚蟄,派人去通知忍冬,明日一早和我一起回一趟白家,白老夫人病了我這個做孫女的自然要回去探望。”
既然白紹元想要通過那種方式逼迫自己派人前往,倒不如她化被動爲主動親自前往。
白紹元的那點小心思她若是還看不透那就真是白重活一世了。
驚蟄和檀香二人有些意外的看着自家小姐,她們沒有想到依着小姐的性子竟然還會帶着忍冬親自去爲白老夫人治病。
要知道小姐對白府的厭惡程度不亞於在路邊走着踩了一腳的狗屎。
當真是奇怪的很。
“是。”驚蟄福了福身子應下,緩緩退出了偏廳去將此事派人告知忍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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