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闕的身子朝着白昭意的方向又挪近了幾分,附耳過去便聽見了少女不安的聲音斷斷續續的響起:
“娘……不要……”
“阿闕,阿闕。”
這次屋中的衆人都聽清了,白昭意痛苦的低聲呼喊着,仿若一只受傷的幼獸一般將自己緊緊地縮成了一團。
江闕有些焦急的輕輕晃了晃白昭意的身子,眸中的擔憂不加掩飾提高音量再次喚道:
“昭昭!快醒醒!”
站在菩提樹下的白昭意忽然聽到了遠方的一陣陣呼喊,感到了一陣頭暈目眩,隨後眼前的世界似乎變得模糊而扭曲,前世的種種皆在眼前消散。
夢醒了。
白昭意猛然睜開雙眼,眼中有着藏不住的痛苦和迷茫,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身邊的空氣。
“昭昭,你醒了,感覺如何?”
“小姐,您都昏迷好幾日了,可算醒了,都快要嚇死奴婢們了。”
江闕緊緊的握住白昭意的手,神情激動的望着眼前的略顯病態的少女,眼底帶着欣喜和愉悅的說道。
白昭意的神情微微怔了幾分,看着眼前稚嫩明妹的少年心中不由得有些恍惚。
下意識的擡手朝着他的側臉摸去,從眉骨一直滑到下巴,江闕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沒有,這張臉上沒有任何的傷疤。
所以……她這是回來了?
“江闕?你不是在緣山嗎怎麼回來了?我如今這是在哪?”白昭意的眼眶頓時紅了起來,眼淚不爭氣的順着側臉往下流。
江闕接過檀香遞過來的帕子手忙腳亂的替白昭意擦着臉上的淚水,眼中盡是心疼和溫柔之色。
“昭昭,緣山的事情我已經處理好了,一得到你昏睡的消息我立刻便趕來了,我們如今還在宜州城內。”
江闕細心的替她理了理鬢邊凌亂的髮絲,溫柔又耐心的回道。
檀香和忍冬再也忍不住的撲到了牀邊,毫不留情的將江闕給擠到了牀尾,伏在白昭意的身上便不爭氣的嗚嗚哭了起來。
“小姐……您可嚇死檀香了,若是您有個什麼好歹奴婢也不想活了。”
白昭意看着一向穩重的檀香此時淚眼婆娑的伏在牀邊頭髮也有些凌亂,便知曉她這幾日定然也是擔心的沒有好好休息過。
淺笑着伸手摸了摸檀香的頭髮,聲音輕柔帶着些許安撫的說道:“好檀香快別哭了,你看你家小姐我這不是沒事嗎?”
檀香依舊哽咽着眼睛紅的像一只兔子一般,忍冬伸手替白昭意再次把了一次脈,眉頭也放鬆了幾分。
“主子如今的身子並無任何大礙,主子可有覺得哪裏有些不適?”
白昭意頓了頓忽然面色有些窘迫和難爲情的說道:
“還真有。”
屋中衆人的心忽然提高了幾分,緊張的望着牀上的女子上下不停地打量着。
忍冬之前從沒有懷疑過自己的醫術,今日真的有再次被打擊到,一臉鄭重的再次把了把脈,確定自己的診斷沒有任何的問題,隨後目光落在了少女微紅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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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是哪裏不適?”
難道真的是她的醫術不精?竟然瞧不出主子的身子有何問題?
“昭昭哪裏不舒服?”江闕也有些焦急的問道。
忍冬此時有些忍不住的懷疑人生,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主子的臉色。
臉色紅潤脈搏康健有力,不似有什麼問題啊?
白昭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隨後朝着檀香看去小聲地說道:“檀香,你家小姐好幾天沒有沐浴了都快臭掉了,我現在渾身不適想要立刻沐浴更衣。”
話音剛落屋中頓時寂靜一片,就連牽機的嘴角都忍不住的抽搐了一下,主子還真是……
虧得他們還擔心的不行。
檀香有些無奈又有些惱怒的跺了跺腳說道:“小姐慣會嚇唬人的,檀香這就去準備熱水。”
沐浴更衣過後白昭意只覺得渾身上下輕鬆的不得了,整個人彷彿再次活過來了一般。
“這幾日我昏睡着可有發生什麼事?”白昭意一邊換上一身乾淨的衣裙一邊問着。
檀香仔細的幫白昭意整理好了衣服,拿起一把梳子熟練的替梳着少女一頭烏黑如綢緞一般的秀髮。
“回小姐,一切都如您所願。這幾日都城中傳來消息,三皇子黨和大皇子黨在朝中鬧得不可開交。
三皇子黨拿出了大皇子勾結宜州的官員將所有大夫調去富人居住的城區,任由城北的普通百姓自生自滅的證據,舉報大皇子貪污朝廷撥下來的災銀沒有一點仁慈之心,差點害得宜州的百姓喪命於這次水患之中。
大皇子黨也毫不示弱的拿出了三皇子勾結戶部,私自調動戶部大量的現銀淪爲己用,導致戶部如今如同一個被掏空的空殼。
陛下聽後頓時龍顏大怒,下令徹查此事,三皇子和大皇子如今被禁足在自己的府邸沒有陛下的命令不得外出。”
白昭意的嘴角勾起一抹漂亮的弧度,蕭炎和蕭騰畢竟是景帝的親生兒子,他即便是在生氣也不會真的將他們怎麼樣。
看來需要她再加一把火纔是。
白昭意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如今這雙手完好無損的在她的身上,可是那種蝕骨鑽心的疼痛彷彿就在眼前。
“去將那本假賬想辦法偷偷的送到章恆清的手中,章首輔爲人最剛正不阿想必他定然是看不慣蕭炎的所作所爲的。”
是時候將從不日山莊得來的賬冊公之於衆了,景帝可以容忍自己的兒子犯些小錯誤,可若是蕭炎生出了取而代之的心思呢?
景帝身爲一國之君是否真的能夠原諒蕭炎暗中囤積了大量的銀錢試圖用來供養私兵呢?
她倒要看看在景帝的心中到底會如何抉擇,到底是自己的龍椅更重要一些,還是蕭炎更重要一些。
“對了,回到都城之後再派人分別給蕭炎和丞相送去一封信,就約在蕭炎常去的那座青樓說是有要事相商就好,到時候我們便等着看好戲就行。”
白昭意的心中此時對白紹元的恨已經是到達了頂峯,既然他這麼想一心攀上三皇子,那她便給他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