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美人兒動粗，實在不該。”
楚瑤看了看男人下頜處被自己都給捏青了，有那麼一丟丟的抱歉。
第二天一大早上，楚三叔就帶着人擡着奶奶的棺材往山上走了。
楚恆扛着引魂幡，手裏還抱着瓦盆，那瓦盆的分量不輕，讓他走路都有些不穩當。
但是這玩意不能假於人手，尤其是女子不能沾染，讓楚瑤再次詛咒了兩句“萬惡的舊社會”。
黃土蓋過了棺材頂，一個苦命的老人就這樣結束了她的一聲。
“奶奶，孫兒孫女給您送行了！您一路走好！”
楚瑤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額頭上的傷口被碰到了，滲出了血色。
“你奶奶知道你是個孝順的，這份體面的白事方圓十里也找不出來幾家。”
“你又何苦糟踐自己的身子，若是留了疤可咋辦？”馬大娘看着她額頭上的血色心疼不已。
楚瑤沒好意思說是自己忘記受傷的事了，只能裝作傷心的樣子低頭不語。
馬大娘以爲她是傷心過度了，搖頭嘆息。
回到楚家之後，幫忙的人都走了，靈棚也都拆了，只剩下破敗的兩間茅屋，還有相依爲命的姐弟。
“姐，我們把那位大哥哥弄到房間裏吧，後面有老鼠還有蟑螂。”
楚恆忽然開口，驚的楚瑤瞪大了眼睛。
“我沒告訴別人，只有我自己看見了。”
楚恆連連擺手，生怕姐姐以爲自己是叛徒。
“你怎麼發現的？”楚瑤自己做事自己清楚。
雖然去看過幾次，但是都非常小心，而且她確定沒有人跟蹤自己。
“我就是偷偷看見的啊，姐還端了一碗米湯呢。”
楚恆眨巴了兩下眼睛說道。
其實楚恆是生怕自己唯一的親人也離開自己，所以注意力一直都在姐姐身上，這才發現了的。
“這個大哥哥呢，是姐姐在山裏頭碰見的，在咱們家應該得養幾天，不過他付了醫藥費的。”
楚瑤拿出了一直藏着的銀票在他面前晃了晃，可惜了楚恆不認得。
“有了這個，咱們家喫的穿的住的用的都會大變樣的，等以後你認字就好了。”
楚瑤覺得困難都是暫時的，就沒有錢解決不了的問題，如果有就是錢不夠。
“嗯，我信姐。”楚恆現在就是他姐姐最忠實的粉絲。
等楚瑤把顧承佑背出了雜物間，撞了他三次頭才把人背進了低矮昏暗的房間裏。
之前一直都忙着做別的，楚瑤也沒有仔細看過這房間，“恆兒，咱們這屋裏比雜物間也沒好到哪去。”
被子硬的能當門板，牀板脆的能當餅乾，房頂破的能望天，窗戶紙酥得直飛沫。
可能前兩天剛剛下過雨，坑窪不平的地面陰暗潮溼，還能看到順着牆角爬的蟑螂和到處亂竄的潮蟲。
簡單一句話來形容，這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行了，你在這看着他，別讓別人發現了。”
“我去一趟城裏，很快就回來。”
這麼個破房間她是一刻鐘都待不了，就算是冒着大美人可能會被其他人發現的風險她也還是要出去一趟。
真想不明白之前的楚家人是怎麼在這裏生活了那麼多年的。
楚瑤是一路打聽着到了縣城，還不算遠，以她的腳程走了小半個時辰。
看着縣城大門上兩個大字，“樊城？名字不錯。”
說罷就想進城，誰料竟然被城門口的士兵給攔住了。
“什麼人，哪裏來的，進城幹什麼？”
士兵像是機器人一般，問出來的話都是公式化的。
“永寧村人，買點東西。”
楚瑤並沒有反抗，規矩地回答了，還用小女孩天真的目光看着對方，
“你是不是傻了，咱們要查的人是個男的，問個小要飯花子幹什麼，走走走！”
最後三個字是說給楚瑤聽的。
楚瑤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滿身的補丁都要看不出來自己原本衣裳的顏色了，不怪人家說自己是要飯的。
要飯就要飯的，反正讓自己進城就行，從前執行任務的時候也不是沒有這樣扮過。
她看了看其他的城門洞，但凡是成年男子全都被攔住仔細盤問，而女人小孩還有老人就明顯鬆散的多。
聽周圍的人議論，這是最近兩天才加的盤查，從前沒有的。
“會不會跟大美人有關？看來我得小心點了。”
楚瑤心中警覺，但是並沒有任何表現。
“喫的用的，鋪的蓋得還有衣裳都得換新的，那家裏頭好像沒什麼能用的了，不行，我得僱輛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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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瑤一路上計算過了，她要把家裏頭從裏到外都換一遍，光靠她一個人兩只手，累死她也拿不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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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找了家錢莊把銀票換成了碎銀子和銅錢，這樣也方便花用，又去了一家成衣鋪。
等再出來的時候，她從頭到腳已經換了一身，粗布衣褲還有點不太合身，不過比她扔了的那身好多了。
“小客官，東西儘管放在小店這裏，絕對不會丟失的，多謝光顧。”
送她出來的是個中年婦人，是這家小成衣鋪的店主。
楚瑤不光是在她這換了身衣裳，還買了不少布料和棉花，都暫存在這裏。
“嗯，我一會來取。”楚瑤點點頭然後溜達着往前走。
剛剛得了店主的指點，這樊城的簡易地圖就在腦海當中了。
很快她就僱了一輛騾子車開始了“瘋狂購物”。
等出城門的時候騾子車已經堆的像是小山一樣了，從“美人兒”身上搜刮到的銀子也幾乎花了個乾淨。
沒辦法啊，美人兒需要療傷的藥材太貴了，還有給弟弟調養身體的藥材，都是價值不菲的，楚瑤在心裏不知道罵了多少句“間商”了。
“小客官，我們這就回去？”
趕車的是個老漢，因爲楚瑤給的車錢豐足，還主動幫着搬東西，服務態度那叫一個好。
“也就這些吧，走，永寧村。”楚瑤跳上了車轅子。
“好嘞。”老漢搖着鞭子，騾子車很快就出發了。
永寧村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窮村子，三面環山，只有進出村子一條路。
沒有什麼正兒八經連片的好地，大家的日子都過的緊巴巴的。
附近還有童謠爲證：嫁人不嫁永寧漢，娶妻不娶永寧女。
老漢還有些奇怪呢，永寧村誰家這麼大手筆，這一車東西都夠一家五口過上四五個頓頓喫肉的好日子了。
不過看着坐在車轅子上就開始閉目養神的小客官，老漢識相地沒有多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