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橙是擦着頭髮出來的。
海藻般的黑髮被她全部勾到了一邊,用一條吸水毛巾按壓着,露出了另一邊小小的耳朵,白皙的頸項。
因爲水溫比較高,耳廓也似染丹蔻,臉頰也泛着紅。
只一眼,祁時就撇過頭去。
看到他的反應,程橙有點想笑,她低頭看了下。
因爲在醫院,她也沒敢只包着浴巾,還是好好地穿着睡衣的。
她當作沒有發現祁時的害羞,問道:“剛纔給誰打電話呢?”
祁時:“……袁衛成。”
程橙挑眉,點了點頭。
等她吹乾了頭髮,就走到旁邊,剛纔男護工走之前幫她拉開了陪護牀,還放上了枕頭和棉被。
此刻簾子沒拉,她坐在上面,擡眸就和祁時對視上了。
她兩手撐在陪護牀上,看着他輕笑了一聲:“幹嘛?你想跟我一起睡?”
她眼睜睜看着祁時雖然一臉面無表情,卻瞳孔驟縮,耳廓悄然紅了。
程橙笑了:“可惜你腿斷了,不然醫院play應該也挺有意思的。”
祁時:“!!!”
她歪着頭,露出白皙嫩滑的側頸,擡了眼皮,勾起脣角:“不如我在上面?輕點也不會弄疼你。”
祁時猛地一把拉過簾子:“睡了。”
簾子後面傳來程橙沒剋制住的笑聲,銀鈴清脆,悅耳動聽。
而簾子這邊祁時偷偷使勁深呼吸,平靜自己的心跳。
不然他的心跳監護儀曲線起伏就要大到爆表。
他總不會喜歡她‘耍流氓’這個特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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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鈴聲響起,祁時被吵醒了,他面色沉沉地接起了電話。
那頭是袁衛成的聲音:“祁時!你遲到了!你們博導電話都打到我這裏來了!”
他愣了一下,沒說話。
袁衛成從來沒見祁時遲過到,打電話催他起牀這種事更是前所未有。
他說:“該不會昨天在【北極星】搞太晚了,真的累壞了吧?”
語氣中帶着七分幸災樂禍,三分愧疚。
頓了頓,昨天才熬到1點啊!他平時祁時不在的時候得熬通宵他都黑着眼圈看着銀行卡的數字傻笑!
袁衛成很爲自己感到心痛,他絕對是被祁時PUA了,光心疼他不心疼自己。
祁時一直沒說話,他拿着手機坐了起來,捏捏自己的鼻樑。
他很久沒做夢了,難得做了一個夢,但是現在回想又什麼都想不起來,模糊一片。
“祁時?”
“馬上去。”整通電話只說了這三個字,祁時就直接掛掉了。
袁衛成實在是太吵了,吵死了。
想到這裏,祁時頓了一下,腦子裏像有什麼竄過,又沒了影。
他看了一下時間。
2005年3月28日10:56
隨後抹了一把臉。
翻身下牀。
的確遲到了。
再晚半個鍾起來都下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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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橙這一覺睡得好死。
大概是前幾天一直擔心着祁時的情況,一直睡不安穩,昨天他醒了,總算睡了一個好覺。
直到護士過來要輸液的時候她才幽幽轉醒。
一睜眼,她就看到病牀上的祁時先是皺眉看了一眼橘紅色頭髮的M國護士,隨後又用七分漠然三分茫然地盯着她。
程橙騰地一下坐起來,有種不妙的預感。
橘紅色頭髮的護士吊上藥水就出去了。
祁時像是有點疲憊,用另一只手捏了捏鼻樑:“袁衛成呢?”
程橙氣笑了,這傢伙天天惦記着袁衛成。
他又說:“你是他給我找的護工?”
程橙:“?”
他看了一眼自己打了石膏的兩條腿,眉頭皺得更深了:“我喝了酒把自己兩條腿摔斷了?”
程橙:“???”
她氣不起來了,急急忙忙跑到祁時身邊去按了護士鈴。
祁時:“?”
這護工毛毛躁躁的。
醫生又來給祁時檢查了一遍,一臉糾結地得出了同樣的結論:“他現在淤血還沒消,記憶有些錯亂,等淤血吸收了就好了。”
頓了頓,他補充道:“家屬要適當耐心點。”
程橙腦子裏都開始世界名畫吶喊了。
這不是記憶錯亂吧!!
她嘴角抽了抽:“昨天的事情他也忘了。”
醫生一臉無奈:“只能等淤血消了,到時候如果記憶沒有恢復就要去看精神科。”
程橙只能放過他。
她坐到了病牀旁邊的椅子上,面無表情地說:“我是你老婆。”
祁時皺眉:“不可能。”
程橙:“……”
你好歹換個表情呢?至少不要跟昨天聽到這個事情的時候一模一樣的表情呢?
換句話也好啊!?
她無助地用手指往後梳了一把自己的頭髮。
她的頭髮很順,很香,隨着她的動作,就有一股香氣撲鼻。
隨後她一只手託着下巴,手肘撐在自己大腿上,抿了抿嘴脣,看向了一旁。
似乎在思索着該拿他怎麼辦。
祁時還在想剛纔醫生說的,自己腦袋裏有淤血。
昨天他多喝了兩杯,有點醉了,好像是摔了一下,難道摔斷了兩條腿還摔壞了腦子?
程橙想着想着,想起了以前看過的電影,女主角好像受了什麼刺激,記憶停留在前一天,然後愛人每天都重新去認識她,每天重新相愛。
很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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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書和筆記本電腦丟到祁時的小桌子上:“寫作業吧,等下早餐林匙會帶來。”
祁時:“……”
寫什麼作業?
“哥大的?”他翻了一下書,雖然他不愛做筆記,但是他看過的書還是會有一點自己做過的記號。
這書他看過。
可是他沒有印象他看過。
他皺眉看向程橙:“你到底是誰?”
程橙走過去打開櫃子,面無表情:“我是你的博導。”
她以後就要他老公每天重新寫自己寫過的作業!
誰能說每天忘記前一天寫過作業,然後再重新寫這件事不浪漫呢?
真的好浪漫。
程橙:噗。
祁時:“……”
放屁,她以爲他不認識他的博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