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橙並不討厭這個小男孩,於是趁着跟亨特喫飯的時候找了個機會提醒道:“亨特,你學東西真快,真希望我的寶寶們將來也有你這麼聰明。”
亨特拿叉子的手頓了一下,不知道爲什麼有點臉紅。
他笑了一下,手擋了擋嘴巴:“我懂你的意思。”
程橙愣了一下,她原本是想讓亨特順勢問下她小孩的事情,他這都還沒問呢就懂了?
亨特靦腆地說:“有時候基因,的確很重要。”
程橙感覺亨特可能誤會她的意思了,於是她咳了一聲說:“我小孩差不多四歲了,感覺基因不錯,我老公也挺聰明。”
亨特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他震驚道:“你小孩差不多四歲?”
程橙鬆了口氣,點點頭說:“是的,馬上上幼兒園了。”
亨特想起了祁時,問道:“孩子是你男朋友的嗎?”
程橙哭笑不得:“是他的。”
“慢着。”亨特覺得自己有點接受無能,他瞪大眼睛,“你才幾歲?”
“也有24了。”程橙笑笑。
直到喫完飯,亨特都沒有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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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過後,程橙沒有見到亨特,問道:“楚教授,亨特呢?”
楚曄繼續着手裏的工作,瞟了她一眼說:“回家療傷吧。”
沒等程橙仔細思考,楚曄看着報紙,眉頭逐漸皺了起來,他跟程橙說:“你把這幾個病人下午的治療安排下,我離開下。”
“好……”
治療計劃是已經定好的,如果病患身體沒有特殊情況,就直接照慣例就行,她只需要交代好護士就行,也不難。
看着楚曄匆匆的背影,程橙就去忙自己的了。
路過付貫廷的病房,她隔着玻璃往裏面看了看,早上楚曄已經查過房,她現在也不用查房。
他的狀態已經有好轉,遠遠的也能看到肉色的皮膚已經長了一些出來。
程橙交代了護士要多查他的房,免得皮膚生長的時候癢他抓。
護士開口道:“程醫生你放心,他很乖的,這麼痛都忍過來了,這點程度對他來說很好撐過去。”
十幾歲的少年得了這樣的病,能挺過來的確挺了不起的。
像這樣已經找出了治療方案,也需要每天不停地塗抹抗菌敷料,抗感染,還得配合精細的護理,這樣之後還得持續至少一年才能夠康復。
程橙喃喃道:“也沒見他監護人來過。”
平時都是護工在照顧,他的父母程橙這個暑假都未曾見過。
護士開口道:“他父母好像已經死了,已經很長時間沒見過了,監護人也換了,新的監護人好像是他母親的朋友,來過一次,不過也是來交錢的。”
程橙聽得動容。
這少年也是命途多舛,病沒治好父母已經離世,換了個監護人吧,也不能說不盡責,畢竟要維持皇家醫院這邊長期的治療和護理,是需要不少的費用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程橙也沒有辦法多加干涉。
她來到護士站交代着治療方案,交代完之後看見檯面上放了一張報紙,瞄見上面的文字之後她拿起來看了一眼。
[皇家格雷醫生論自體細胞再生技術!大面積燒傷者的春天!]
報紙的首頁就是格雷醫生抱着雙臂的單人照。
她仔細看了文章上面的內容,上面寫的都是這些年格雷醫生是怎麼樣治療患者的,經過了多少挫折與磨礪之後,才研究出自體細胞再生技術的,這項技術將極大的提高大面積皮膚創傷者的治癒概率,包括大面積燒傷的患者也能借助這項技術長出新皮膚。
程橙看到這篇文章覺得十分刺眼。
這什麼時候就變成了格雷醫生研究出來的技術了?
明明是她和楚教授兩個人治療的付貫廷,格雷醫生明明是束手無策了纔將病患轉移給了他們兩個。
面對採訪的時候又說是他自己經歷了挫折與磨礪才研究出來的。
“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人啊!”程橙拿着報紙瞪大眼睛怒斥道。
她說的中文,其他人也沒有聽懂。
怪不得楚教授看了報紙就走了呢,這時候肯定是去找格雷醫生理論了!
正巧她該交代的事情也交代完了,程橙就往醫生辦公室那邊走去了。
一靠近醫生辦公室,她就聽到了裏面隱隱約約傳來的爭吵聲。
“格雷醫生,病患已經交到我們手上了,你這樣的行爲妥當嗎?”
“OH楚醫生,說到底你只是個臨時醫生,你那個學生也不過就是一個見習醫生,這個本來就是我的病患,我治了這麼多年,就差臨門一腳,現在不過是拿回我的患者罷了。”
“你這樣說未免太好笑了點,病患是你治不了纔會給我們治的,你的行爲現在可以算是親權了,你不怕吊銷執照嗎?”
格雷醫生的笑聲從辦公室裏傳出:“楚醫生,這只是一件小事,而且我是代表着皇家醫院的名譽發的這篇報道,也得到了副院長的支持,你現在就算上報,醫院肯定也不會願意把醜事公諸於衆,你猜猜醫院會袒護有幾十年資歷的我呢,還是你和你那個學生?”
格雷醫生繼續說道:“你放心,我也會給你和你的學生一筆資金作爲補償的,我今年提拔需要這樣一個機會,希望你能諒解。”
“諒解?”楚曄冰冷的聲音從辦公室裏傳出,“你等着我的起訴吧。”
“慢走不送。”
話音剛落,辦公室門就被打開了,程橙立刻站直。
楚曄只是看了她一眼,隨後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沒走幾步又停下來,回頭看她:“你也來吧。”
程橙趕緊跟了上去。
“格雷醫生搶了我們的功勞?他好不要臉!”她義憤填膺地說。
楚曄沉着臉色。
的確不要臉。
他們一路走到了副院長的辦公室,一進去,米勒副院長皺了皺眉說:“OH楚醫生,我以爲你們至少懂禮貌。”
楚曄把手裏的報紙摔在了副院長的桌子上:“米勒副院長,這是什麼意思?”
報紙上儼然是格雷醫生的那張照片,標題也寫得很清楚。
米勒副院長只看了一眼,擡頭看向楚曄說:“楚醫生,我不明白你是什麼意思?這個病患一直是格雷醫生在跟進的不是嗎?”
程橙站在旁邊都要爲他們裝傻充愣的演技鼓掌了。
楚曄冷笑一聲:“廢話不用多說,也不用在我這裏演戲,這個技術是我的學生的,帶刺,想吞也得好好思考下吞不吞得下去,我只給你三天時間掰正,過時不候。”
說罷,他就直接轉身離開,程橙跟在楚曄的後面,又去了院長辦公室,把報紙拍他面前。
懷特院長馬上要退休了,聽到楚曄說的話之後,拿起報紙看了看。
心裏暗罵了幾句,格雷醫生他們是不想讓自己好好退休嗎?
他不想再臨近退休的節骨眼上惹了任何一個人,但是報導已經發出去了,如果這時候醫院又澄清說這個患者不是格雷醫生治療的,反而會讓大衆覺得皇家醫院的內部十分混亂。
他作爲院長,此時只想把這個事情壓下去。
“這個事情嘛,你看下怎麼處理好?要不扣掉格雷醫生的獎金,讓他補償給你們?”懷特院長試探性問道。
這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程橙和楚曄都懂這個套路。
但是他們都不接受。
楚曄開口道:“這非常荒謬,懷特院長,這是我學生想出來的治療方案,我不知道格雷醫生是怎麼有臉去親吞一名學生的成果,我過來只是提醒你一下,我給了格雷醫生和米勒副院長三天時間掰正,如果三天之內沒有任何澄清報導出來的話,我將會起訴,相信你也不想在退休之前鬧出什麼事來。”
懷特院長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一下上報紙一下上法院,誰快退休了還受得了這些刺激?
過往也不是沒有類似的事情,一般亞洲人都比較含蓄,如果沒有背景的話其實也拿醫院沒有辦法。
但是懷特院長也清楚,楚醫生能不定期來皇家醫院值班,除了他的醫術高超之外,還有馬西莫夫人做靠山的緣故。
他現在也不可能在臨近退休的這個時間點上,得罪馬西莫夫人……
想清楚之後,他咬咬牙:“行,我想想辦法。”
等程橙和楚曄離開之後,懷特院長叫來了格雷醫生和米勒副院長。
他們剛進門,報紙就直接甩到了他們腳底下:“看看你們乾的好事!”
懷特院長輪流指着兩人的鼻子罵:“一個兩個的,我要是沒能好好地退休,我看你們就算再有成就,哪有位置晉升!”
兩人的心思被當場戳穿,都頗有些尷尬。
格雷醫生皺着眉頭:“原本就是我的患者,我治了這麼久,一到他們手上就開始好轉了,不能說跟我毫無關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