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步之間的距離，蘇小珍好像什麼都沒寫，又好像想了所有東西。
她和秦佐的回憶，做過的一件件事情，變成了一幕一幕的電影片段，在她腦袋裏不斷播放回旋。
直到他站到她面前，陰影將她籠罩，她才呆滯地擡頭看了他一眼。
他勾脣笑了笑，把手裏一大束玫瑰往她身上遞，問着：“第一次送你花，俗不俗？”
蘇小珍愣了一下，才聽懂了“俗”是哪個俗。
連忙搖頭：“不俗不俗，很好，我喜歡……”
她抑制不住嘴角的微笑，心裏好像打翻了蜂蜜罐，粘稠甜蜜，又害怕不是自己想的那樣，於是四肢緊張發抖，心臟怦怦直跳。
周邊有善意的調笑聲，也有羨慕的驚歎聲，也有非常細微的嗤笑聲。
不管是什麼聲音，蘇小珍都聽不到，她的耳朵已經被大腦的嗡嗡響給埋住了，難以接收到來自外界的其他聲音。
只聽到了秦佐的聲音。
他從她手裏接過那一枝還在發光的金色玫瑰花，說：“怎麼？不願意嫁給我？”
“啊？”蘇小珍擡頭看他，很是茫然。
她剛纔是不是發呆漏聽了什麼？
怎麼一個不注意就到了這一步了？
“我……”
還沒等她說什麼，秦佐把金色玫瑰伸到她耳後，勾着脣角說：“那怎麼給你的戒指不戴上？”
“啊？”蘇小珍更加茫然了，她瞪大眼睛，注意力都在他這一句話上，心裏一緊，“戒指？在哪裏？”
她四處張望，緊張地說：“是我弄丟了嗎？”
“喏。”秦佐語氣輕鬆，玫瑰的莖條勾過她耳畔的頭髮，又把手伸了回來，金色玫瑰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他兩指之間一個明晃晃的環狀物體。
蘇小珍呆滯了。
這剛纔藏在哪裏的？
沒等她反應過來，秦佐已經單膝跪在了她面前，牽起她的手，挑眉看她：“跟我結婚吧，小兔子，我已經離不開你了。”
周圍的起鬨聲和笑聲很大，音樂悠揚，蘇小珍的大腦好像這一瞬間在這宴會廳裏炸開，思緒亂飛，感覺有點不可思議。
他說……
他已經離不開她了？
看到她發呆，秦佐閉緊嘴脣，又皺眉說：“不可以拒絕。”
蘇小珍回過神來，低頭看他，臉上已經是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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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着下脣，極力控制顫抖的嘴脣，點點頭又搖搖頭。
“不，不拒絕，我，我願意……”
秦佐臉上緊繃的表情終於鬆了下來，他給蘇小珍戴上戒指，才站起來將她手裏的花拿開，緊緊地把她擁在懷裏。
他說：“終於娶到你了。”
蘇小珍不明所以，但是卻淚潮洶涌，眼淚沾溼了他的衣襟。
直到離開的時候，他牽着她的手，她能感受到他手上都是溼的。
秦佐嗤笑了一聲說：“緊張死了，搖頭點頭那一下，多怕你拒絕。”
蘇小珍愣了一下，又靦腆地低下頭笑。
秦佐居然會怕她拒絕？
這是多神奇的事情。
她怎麼可能會拒絕他？
“不過我也不會給你拒絕的機會。”秦佐心情很好，對她惡狠狠地說，“你敢拒絕就把你綁到民政局直接結婚。”
蘇小珍抿着嘴脣偷笑。
彷彿一直在身上逗留的那種不安定感一下子消失無蹤。
渾身輕鬆。
她突然就醒悟了。
她一直都不是一個人在卑微地愛着。
愛情本就沒有及時止損。
他一直在毫無保留，努力在朝她靠近，她卻總是因爲怕受傷害而堆砌了一堵自卑和敏感的牆，戰戰兢兢地將他隔絕在外。
蘇小珍一邊走着，又猛地一下抱住秦佐的手臂，認認真真地表達着自己的情感。
“秦佐……能嫁給你，我很開心，非常開心。”
–
7月13日
北城申奧成功的喜訊滿天飄。
距離高考已經過去了好幾天了，後天就要選志願了，程橙在車上一路上撐着下巴看着窗外，放空思緒，想着自己應該要選什麼專業。
窗外的風景過得很快，像打了馬賽克似的，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路過海隆城，高牆大樓矗立着一塊廣告牌，上面是程橙非常熟悉的廣告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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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心美顏：美麗容顏，以橙心綻放。】
廣告牌上的那個模特有點眼熟。
程橙揉了揉眼睛，突然倒抽一口冷氣說：“老公開慢點！”
祁時不明所以，但還是按照她說的減慢了速度。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塊廣告牌，先是震驚，隨後兩眼發亮，難以相信，伸手指着廣告牌說：“老公！那個不是馨馨子嗎！！啊啊啊！！馨馨子！！”
她激動得把手伸出車窗揮舞着，彷彿這樣廣告牌上的人物會迴應她似的。
祁時無奈地說：“手收回來，危險。”
程橙聽話得把手收回來，激動得有點坐不住，屁股在位置上扭來扭去：“馨馨子是我們品牌的代言人嗎？！好厲害！好漂亮！”
“也不是。”祁時解釋着，“媽覺得她的例子很有代表性，就讓她作爲體驗客代表拍了個廣告牌。”
怕程橙覺得自己被置身事外而感到失落，他看了她一眼說：“之前大家怕影響你備考，所以沒特地告訴你。”
程橙搖了搖頭，表示沒關係，但是心情還是很激動。
同時也感到哽咽。
廣告牌上的人穿着赤果果橘色的小禮服，笑容這麼燦爛，看起來那麼亮眼，那麼漂亮，那麼美好，那麼自信。
這居然真的是盧馨。
曾經那個自卑膽小只想擋住自己臉，連正視別人都不敢的盧馨，現在居然都願意拍廣告，甚至把自己曾經的經歷和傷痛拿出來剖開給大家看，告訴所有人她是用了她的產品才變美的。
即使程橙因爲備考，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和盧馨聯繫，上次他們拍畢業照的時候也只是短暫地見了一面，也沒多說兩句話。
但是她依然一瞬間就理解了好友同意拍攝的原因。
這讓程橙感到熱淚盈眶。
她突然覺得自己當初因爲小小的緣分而嘗試去幫她變得好看是一件多麼重要的事情。
程橙紅着眼眶，呆呆地看着車窗外，車飛馳而過，形形色色的人逐漸模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