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手一塊一塊地把這些大石頭搬開丟到一邊。
又用鐵鍬把土鏟開。
一塊接着一塊,一捧接着一捧。
不知疲倦,不知飢餓。
秦琦知道自己多說無益,這地基下面不知道埋了什麼老闆必須要找到的東西,讓他花費這麼多的金錢精力,非要把別人一個星期半個月甚至一個月才安排做完的事情一天之內就得做好。
甚至還要自己動手。
她默默地走過去,跟着他一起,搬着那些堅硬的石塊。
這些大石頭都太重了,即使秦琦一直堅持鍛鍊,可是她搬了一會,依然感覺到累。
但是秦佐好像根本就不知道累,他一塊一塊地搬着,手掌被尖銳的石頭劃傷,鮮血染了掌心,印在灰灰的石塊上,格外顯眼。
秦琦嘴巴翕動,想說什麼又說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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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她對秦佐的瞭解,現在最有效的安慰方式就是跟他一起找他要找的東西。
儘管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在找什麼。
因此她更加投入和謹慎。
生怕一不小心就錯過了什麼。
秦佐滿身是汗,他好像失去了痛覺,變成了一臺機器,他一句話也不說,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他們兩人各做各的,誰也沒有交流。
不知過了多久,秦佐的手突然頓住。
目光落在了一塊混凝土上。
那碎掉的石頭邊緣,一節白色尤爲突出。
那是混凝土裏不該出現的顏色。
他顫抖地把那塊石頭拿了起來,摩挲着那一塊白。
手忍不住戰慄,掌心的鮮血染上那一塊白色,他急忙用衣襬去擦,擦掉那抹髒兮兮的紅色。
隨後瘋狂地找尋着有白色痕跡的石塊。
秦琦一直在注意着他的舉動,見此,趕緊跑過來,緊張地說:“老闆,你要找到東西找到了嗎?”
秦佐一言不發,他雙眼通紅,抱着這些大石塊,又去搬其他的石塊。
秦琦這一下注意到混凝土石塊裏的那一抹白色。
她蹙眉。
這是什麼?
但是此刻她彷彿明白了秦佐在找什麼了,於是跟着他一起,把看着藏着白色的石塊都找了出來,放在一起。
直到目光落在一塊與混凝土融爲一體的頭骨時,秦琦瞳孔驟縮。
頭骨?
那是頭骨?
她把那一塊具有明顯人體骨骼特徵的石頭搬了起來,又仔細地看了一眼,用手指碰觸了一下。
真的是頭骨。
她的表情更加嚴肅,木訥地轉頭看向秦佐:“老闆……”
秦佐一眼就看到了她手裏那混着頭骨的石塊,踉蹌着跑過去,搶過來抱在懷裏,喘了口氣。
“找到你了。”
“找到你了。”
他不斷重複,像個孩子一樣慌張。
秦琦喉間乾澀,雖然她不知道樓盤的地基裏爲什麼會有人骨。
但是這樣的秦佐真的讓她覺得好陌生。
秦佐咬着牙,扯了扯脣角。
“小兔子。”
“是不是好重?好重吧?我……”
他哽住了喉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麼重的大樓,這麼小的小兔子……
她哪裏擡得動?
哪裏受得了?
他看着這被擠壓得滿是裂縫的頭骨,心臟像被千千萬萬的螞蟻啃噬,疼痛包裹着他的心臟,喉間溢滿了粘稠液體,不由自主地開始猛烈咳嗽。
鮮紅色的液體灑在頭骨之上。
觸目驚心之下,又染上了一抹悲傷。
秦琦看着他咳出的鮮血,瞬間大腦警鈴作響,她也不再問他要不要去醫院了,直接打了電話讓醫院的人過來接他。
秦佐昏迷了。
高燒不退,囈語連連。
秦琦跟在他身邊那麼多年,從來都沒見過他這麼脆弱的樣子。
這麼壯這麼高大的男人,此時嘴脣發白躺在病牀上,如同一具即將蓋面的死屍。
只有心電圖的彎折證明他還活着。秦琦想起他昏迷之前喃喃道話語。
老闆倒下了,爲了不讓小區樓盤的價格暴跌,秦琦安排了秦佐最有力的部下去處理這些屍骨,還需要去掉那些凝固了的混凝土石塊,分離還原那些人體骨骸。
小兔子?
這具深埋於地下的屍骨就是他這個星期一直在找到蘇小珍嗎?
是他很重要的人……
秦琦冰冷的心多了幾分哀傷。
她一直跟着他,卻不知道他是在什麼時候心底裏擁有了這麼重要的人。
高跟鞋的聲音“嗒嗒”作響。
非常急促。
秦琦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是梅可芳帶着林青青和秦勝過來了,她們步履匆匆,走在前面的梅可芳表情嚴肅,皺着眉頭風風火火地踏着高跟鞋走過來,即使已經六七十歲了,可眉眼之中的氣勢還是沒有消融。
看見秦琦,她厲聲道:“怎麼回事?不是去處理工作嗎?怎麼會昏迷?”
她交疊着手臂,看起來極爲焦慮:“秦佐呢?四十幾歲人了,怎麼還跟個孩子一樣?嚴重嗎?這件事情先對外封鎖,不然他昏迷絕對會帶動秦氏的股價下跌。”
一番話秦琦聽着非常刺耳,不過她也習慣了。
這老太太那麼多年,不都是這個樣子的嗎?
“消息已經封鎖好了,總裁昏迷了,醫生說沒有生命危險,只是受到了刺激急火攻心所以咳血。”
聽到她這麼說,梅可芳才放心了許多。
林青青斜眼看了秦琦幾眼,非常不爽,這麼多年了這個女人一直霸佔着秦佐身邊的位置,也不結婚也不談戀愛,說兩人沒發生過關係誰信?
以下屬的名義霸佔着他身邊的
她的靠山是梅可芳,於是此時也對她柔柔地說:“媽,要不我來照顧秦佐吧,他生病了,身邊就需要有人照看。”
她拍了拍秦勝的手臂,說:“秦勝這孩子平時就特別崇拜他父親,現在剛好可以在他身邊照顧一下,這對他們父子關係也有很大的推進作用。”
秦勝非常驚慌,但是如果真的要他照顧,他也沒有辦法推拒,於是忐忑不已等着梅可芳安排。
梅可芳淡淡地瞟了林青青一眼,看着她期待的表情,突然扯了嘴角嗤笑了一聲:“你這入戲還挺深。”
林青青溫柔的表情瞬間僵住了。
她沒想到梅可芳會這樣去拆她的臺,畢竟在她看來,他們可是站在同一條船上的人。
“媽……”她尷尬地叫了一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