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珍怔在原位上,連秦佐把她頭髮揉亂了都沒有察覺。
秦佐正在打電話找人給他送衣服過來,手裏拿着電話,就看到坐在餐桌上吃面條的小兔子,小心翼翼地下了桌,小碎步走到他旁邊。
他挑眉站在原地,就看到她擡手,一把把他的腰抱住。
蘇小珍把臉埋進他懷裏,哽咽着說:“秦佐,你好好。”
昨晚沒有糖他一直沒有做到底,她雖然沒有懷疑他但是也完全沒有想到,他居然是因爲怕她現在的身體條件不適合懷孕才忍住的。
他居然這麼細心。
蘇小珍越想越感動,瞬間就淚流滿面。
秦佐掛了電話,看到她居然感動成這樣,心情越發地糟糕。
她之前到底過的什麼日子?
爲什麼對她稍微好一點反應就那麼大?
–
祁時坐在【晟新科技】的辦公室裏,看着手裏的鑑定報告,微微皺眉。
他捏了捏鼻子的山根,有點頭疼。
爲什麼偏偏是他?
敲門聲響起,祁時把鑑定報告收了起來,坐姿沒有變換,低聲開口:“進。”
門打開,助理對着他說:“祁總,有一位姓秦的先生來訪。”
祁時微微皺眉,隨後又展開眉頭:“讓他進來吧。
不多時,秦佐走進了他的辦公室,辦公室看起來相對簡陋,不過不到一年時間,【晟新科技】可以發展到現在這個規模已經很難得。
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他徑直坐在了祁時面前的沙發上,姿態很隨和,也沒有做任何寒暄,開門見山地說:“你跟小珍要的東西是用來做什麼鑑定的?”
祁時擡眸看他,想到這個時年不過25歲的男人居然是自己的岳父,他的心情就靚麗不起來,態度也很冰冷:“蘇小珍告訴你的?”
“呵。”秦佐嗤笑了一聲,“這用她告訴我嗎?我又不傻,她在這海城無依無靠,沒有權勢,如果她想調查什麼,除了找我,就是找你。”
祁時現在看到秦佐的感覺也很怪異。
不過他不會把程橙的祕密告訴這世界上第四個人。
據秦佐的反應來看,蘇小珍應該以爲他們沒有發現她已經知道這件事了,所以並沒有猜到他會那麼大膽跟她拿樣品去給程橙和秦佐做親子鑑定。
他淡淡地開口:“她要調查的事情只有一件可能會用到,但是失敗了,我正想告訴她沒查到。”
秦佐皺眉看他:“你騙三歲小孩呢。”
他站了起來,走到辦公桌前,用關節敲了兩下,隨後說:“我的孩子是不是沒死?”
祁時面不改色。
秦佐兩手撐在桌面上,定定地看着他,眼神銳利:“你用的障眼法?讓大家都以爲孩子死了?否則你拿我的精斑還能有什麼用途?我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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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手握拳,咬着牙,關節噼裏啪啦地響着:“還在你家吧?”
兩人對視着,一個平靜如水,一個凶神惡煞。
秦佐的目光兇悍得像是能把人穿透,他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把小刀,在手裏漫不經心地耍玩着說:“你那一對雙胞胎,有一個是我的吧?”
祁時:“……?”
冷靜如他,也忍不住氣笑了。
居然有人敢打他孩子的主意?
“你想多了。”
祁時看着秦佐,平靜地說:“你還記得劉成業和丁又霞嗎?”
秦佐挑眉:“監獄裏那兩個?”
他嗤笑一聲:“怎麼?一個斷了兩條腿一個瘋了都不能讓你泄憤?而且,你轉移話題的水平真的很不怎麼樣。”
祁時輕輕搖頭,娓娓道着:“和梅可芳做交易的人就是劉成業,他入贅了丁家,找到蘇小珍是想找個柔弱沒有背景的女人爲他生個孩子,發現了梅可芳在花大價錢找這樣的女人之後,他選擇先把蘇小珍用來做交易,賺到這筆錢以後再來生自己的孩子。”
他擡頭看着秦佐:“3月27日是蘇小珍的生日,那天過後劉成業假裝負責任,隱瞞自己已婚,控制了蘇小珍的行蹤,後來被丁又霞發現,冒充劉成業約了蘇小珍出來,爭執中把她推下了山坡。”
他垂眸說:“我們幾個人親眼看着蘇小珍滾下山坡,腹部撞上樹幹。”
秦佐站在原地,薄脣抿直,一句話都沒有說,看不出來在想什麼。
“不足五個月的孩子在腹中受到這樣的重擊是不可能存活的,秦佐。”祁時繼續說,“蘇小珍的確流產了。”
辦公室裏恢復了沉默與寂靜。
秦佐想起當初處理劉成業和丁又霞時,因爲知道他們還有一個女兒,所以姑且留了他們一條命,打斷了劉成業兩條腿,只留下了一條左腿,又讓人毆打了丁又霞,讓她在監獄裏嚇瘋,到現在都是瘋瘋癲癲的。
現在他後悔了。
他因爲他們的孩子所以給他們活着的機會。
可是他的孩子卻沒有了。
祁時平靜地看着他,突然說:“你該慶幸孩子沒了。”
秦佐伸長手一把抓住祁時的領子,把他從椅子上拖了起來,咬牙說:“你說什麼?”
後者任由他抓着,表情甚至沒有一點變化。
“蘇小珍那個時候已經是重度貧血,而且有血小板減少症,按照那個趨勢發展下去,到她生產的時候,她大出血的機率很高。”
祁時慢慢地把自己的領子從秦佐的手裏扯了回來,直視他的眼睛說:“不論孩子保不保得住,大人都是保不住的。”
–
回去之後秦佐坐在臥室的牀尾上低着頭,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煙。
菸灰缸擺在地上,裏面塞滿了零零落落的菸頭,飄出嫋嫋香菸。
他想起了她被他扔在這張牀上一臉受驚的樣子,想起她傻傻地換上白襯衣,乖乖地幫他搓背,任他欺凌的樣子,想起她呆呆地伸手跟自己要糖喫的樣子……
她這樣的人。
這麼傻這麼呆。
她能害到什麼人?
能對誰造成什麼威脅?
爲什麼這些人都要欺負她?
秦佐皺眉看着這消散得很快的一縷煙,叼着煙拿起手機,撥了出去。
低沉的聲音在臥室裏響起。
“我是秦佐。”
“上次關照過的那兩個人。”
他把嘴裏那個最後的燃着紅點的菸頭按進了菸灰缸,在這二月的寒冷中,說着比溫度更冷的話。
“不用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