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翠芬略顯詫異地迴應:“你自己怎麼可能花得了那麼多。”
沈央央輕嘆一口氣,眉宇間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疲憊,“所以啊,文姍總是毫不留情地罵我是白喫白住的白眼狼,那種時候,我心裏真是五味雜陳,滿是委屈。”
她的話語中夾雜着一絲自嘲,目光微垂,彷彿在回憶那些令人心酸的時刻。
姜宏平眼神深邃,心中明鏡似的洞察到,沈央央此言雖是對文姍的抱怨,實則是對先前他言辭的一種委婉迴應,以及微妙地表明姜家與她之間的關係並非單純的養育之恩。
她那平靜的語氣下,隱藏着對平等交換的堅持——姜家提供了成長的環境,而她父母則以金錢作爲補償,兩者之間彷彿成了一種無聲的平衡,談不上誰欠誰更多。
姜文博的臉上寫滿了愕然,彷彿第一次揭開家族裏不爲人知的一面。
他內心暗自思量,以往怎麼從未聽聞父母提及,說及爲沈央央留下了一筆足以相抵的費用?這份突如其來的信息讓他一時之間有些措手不及。
劉翠芬見氣氛逐漸緊張,急忙插話,聲音裏帶着焦急與心疼,“文姍這孩子心直口快,說話不經大腦,你別往心裏去啊,央央!”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對沈央央滿滿的關懷,企圖用母性的溫暖來緩和空氣中的尷尬。
沈央央微微一笑,迴應中透露着無奈與寬容,“我知道的,文姍平時的那些小脾氣、小動作,比如搶我的東西,處處與我作對,我都可以忍耐,但在那個本應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結婚當天,她依然……”她的話音漸漸低沉,彷彿那段記憶過於沉重,難以輕易啓齒。
“沈央央,你還說個沒完了!”
韓小雨突然怒不可遏,猛地一掌拍在桌面上,身體隨之騰起,憤怒幾乎要從她的眼中溢出。
“結婚當天?怎麼回事?”
許景明敏銳地捕捉到了空氣中微妙的變化,連忙詢問,試圖解開謎團。
韓小雨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慌忙揮手否認,“沒,沒什麼大不了的,今天她不知道哪裏不對勁,淨在這裏胡言亂語……”
“你住口!”
“你給我安靜!”
姜宏平手指有力地一揮,威嚴的聲音震得屋內一陣寂靜。
他顯然不允許這種場面繼續下去,“這裏何時輪到你插嘴說話了?”
韓小雨面露不服,爭辯道:“爸,您也不是沒看見,她……”
“夠了!”
姜宏平不容置疑地打斷了女兒,“還說她什麼,她不僅是你的表姐,更是你媽媽親侄女,有什麼問題不能好好解決,非要在衆人面前如此失態!”
他的聲音透着不容置疑的權威。
“爸!”
韓小雨滿心錯愕,不解父親爲何今日一反常態,竟然站在了沈央央那邊。
面對父親的嚴厲斥責,韓小雨縱使心中有萬般不願,也只能不甘地坐回原位,臨了還不忘狠狠地瞪了沈央央一眼,那眼神中交織着不甘與怨恨。
沈央央心中洞若觀火,對於姜宏平此舉背後的深意瞭然於胸,她明白這既是一種公開的維護,又含蓄地提醒自己莫要過分解讀。
正當她欲言又止之際,時安與時宜這兩個小身影悄悄挪到了她的身邊,緊貼着她,輕喚着“嫂子”,那溫暖的小手傳遞着無聲的安慰。
沈央央柔聲安撫兩個孩子,“沒事的,別怕。”
她輕撫他們的頭,以母親特有的溫柔給予他們安心。
感覺到氛圍有所緩和,沈央央適時提出:“我看大家也喫得差不多了,姨父、姨媽、大哥大嫂,我們先告辭吧。”
劉翠芬一聽,立刻着急起來,“飯菜都還沒喫完呢,怎麼就要走?”
楊立秋也終於開口,試圖挽留,“是啊,央央,你都沒怎麼動筷子呢。”
“真的已經足夠了。”
沈央央站起身,決然而堅決。
黎楓雖然沒有言語,卻以實際行動支持着沈央央,默默跟隨着她的步伐往外走去。
“央央,小沈,別急着走啊!”
劉翠芬見狀,連忙追了出來,語氣中透着急切。
“姨媽,您就別勸了。”
沈央央停下腳步,轉過身來,表情複雜。
劉翠芬上前一步,緊緊握住沈央央的手,“央央,今天的事全是文姍的錯,我代她向你道歉!”
沈央央輕輕搖頭,目光堅定,“不必了,姨媽。您看在眼裏,今天的事情並非我小題大做。從小到大,該讓的不該讓的,我自認已經讓步太多。甚至關乎自己一生幸福的大事,我也選擇讓步了……”
“我懂,我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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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翠芬點頭如搗蒜,眼中滿是愧疚,“這些年讓你受了這麼多苦,都是我這個當姨媽的無能,對不起你,沒能更好地保護你……”
“姨媽,別這麼說。”
沈央央側過臉,眼神中蘊含着複雜的情緒。
她對劉翠芬的情感矛盾而深刻,一方面感激劉翠芬對她的點滴善意和對困境的理解,另一方面,又爲劉翠芬的軟弱與事後的妥協感到失望和不滿。
黎楓適時介入,話語溫和而堅定,“姨媽,您這樣只會讓央央更難受。我們先帶孩子們回去,下次有空再來看您。時安、時宜,和姨婆說再見吧。”
時安乖巧地開口,“姨婆,再見。”
時宜也跟着道別,“姨婆,下次見啦。”
“好孩子,再會哦。”
劉翠芬望着遠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劉翠芬心頭一陣無力感涌動,如同冬日裏的寒風穿透了單薄的衣衫,直擊心底。
她呆呆地望着那一家人漸行漸遠的背影,內心五味雜陳,卻又無計可施,只留下一地無聲的嘆息。
回溯到與央央那段私密的交談時,黎楓安靜地立於一旁,那張平和的臉上,沒有絲毫情感的波瀾,彷彿一切都與他無關。
劉翠芬心中不禁閃過一個念頭:或許,他早已洞察了一切背後的糾葛與祕密。
回門之日未能掀起任何波瀾,如今想來,那本就是個微妙的預兆,只是自己當時未曾深究。
劉翠芬用衣袖輕輕抹去眼角那即將滑落的淚珠,那溫熱中帶着幾分不甘與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