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金宮一夜之間就大換血,所有身份不清白的宮人都給撤了下去,重新換上了一批手腳麻利的宮人。
“太后娘娘,”烏雅氏身邊的老嬤嬤進來低聲說了這件事,烏雅氏聞言神情卻沒有變化,只是淡淡的抿了口茶道,“都說愛新覺羅家出情種,可真是應了這句話……”
那嬤嬤見太后神情不再像以前那般憤懣,倒是有些奇怪的道,“太后娘娘,您不管了?”
烏雅氏卻長嘆一口氣道,“只要他肯善待老十四,他的後宮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就算是管,他也不聽我這個額孃的話,倒不如直接就當沒看見的好。”
那老嬤嬤見她想開了,連神情都比往常溫柔了許多,倒是欣慰的笑着道,“本該如此,娘娘如今已經在太后的鳳位上了,何必惹皇上不痛快。”
“只是,”那嬤嬤又皺了皺眉低聲道,“烏拉那拉氏那邊說了好幾次想要見見您……”
聽到烏拉那拉氏的名字,烏雅氏怔怔了一會兒,隨後才嘆氣道,“雖說是我給皇上選的嫡福晉,但是烏拉那拉氏也實在不爭氣,如今還叫我去做什麼,她還是老老實實的在宮裏待着吧,剩的再惹了皇上,到時候可就不是啞藥……”
晚菊聽到慈寧宮的回信,一顆心都涼透了,急急忙忙的往永壽宮裏去了,她跪在地上,低聲道,“娘娘,太后不肯見您啊,甚至還讓您……”她邊說邊偷看了一眼烏拉那拉氏。
如今烏拉那拉氏已經啞了,自然不能開口說話,只能用眼神示意她繼續說。
“還讓您最好安分的待在永壽宮裏,否則可就不是啞藥這麼簡單了……”
烏拉那拉氏捂住自己的心口,被氣的搖搖欲墜,差點沒昏厥過去。
“娘娘!”
晚菊連忙上前扶住她,但是烏拉那拉氏卻並沒有搭理她,她心中突然冒出來一個可怕的念頭,一向跟她一顆心的烏雅氏如今都不再向着她,是不是前朝父親出了什麼事情,烏雅氏一向最是見風使舵,她家得勢的時候,她對自己可是很親熱的,哪裏會想這樣冷若冰霜,見也不肯見一面。
烏蘭那拉氏被自己這個猜想嚇得渾身發抖,她努力伸直髮顫的手指,緊緊的握住身後的檀香木椅子把手,卻冷汗涔涔。
“皇后娘娘?”晚菊被她的樣子給嚇住了,連連搖晃她的身子,“娘娘,您怎麼了?”
烏拉那拉氏沒有理她,只是揮手自己強行坐穩了回去,心中卻暗道,她如今是個不得盛寵的空頭皇后,若是孃家再不得勢,那她的下場豈不是……
她沒有子女,沒有榮寵,再沒了孃家父兄的幫助,她要如何坐穩這個鳳位?!
這一切切的暗淡的未來,在烏拉那拉氏的眼中炸開,她抓住自己的雙手,把那雙手抓的都傷痕累累,最終還是拿起紙筆寫下一封信,給晚菊讓她帶到慈寧宮去。
正如烏拉那拉氏設想的那樣,他的父兄如今情況的確是不怎麼好,自從十四爺胤禵被封多羅恂郡王后,原本就不安穩的朝廷勢力,一瞬間就又亂了幾分。
這位多羅恂郡王畢竟是皇上同母同胞的兄弟,原本他被髮配清景陵去,沒有人把他放在眼裏,但是不過短短几天,他便又位極人臣。
作爲保衛西部邊疆的功臣,他在戰場的經驗不可謂不豐富,更何況他還如此的年輕,同爲軍事將領,費揚古也不免忌憚了他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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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再不想承認,他畢竟也到底是比不上胤禵的年輕有力了。
胤禛又多次有意無意的暗示他把手中的兵權讓出來,費揚古如今能頂着壓力不放手裏的兵權,但是他能頂多久呢?
答案不言而喻。
慈寧宮內太后坐在雕花檀木椅子上,有些語重心長的勸說道,“皇上,既然已經讓烏拉那拉氏坐了鳳位,就應該知道這鳳印應該交給她的,如今她來問哀家要這個東西,哀家哪裏拿得出這東西給她?”
烏雅氏看了烏拉那拉氏的書信,也是頭痛不已,只能將胤禛叫過來商議此事。
胤禛卻絲毫不在意的抿了口茶,然後才淡淡的道,“這自然是額孃的事了,額娘這麼聰明,應該能應付的來。”
烏雅氏被她這兒子的話給一噎,忍不住道,“哀家上哪去給她找鳳印,皇上就會給哀家找事幹!”
“嗯。”胤禛不僅不生氣,甚至還點了頭,把烏雅氏氣了個倒仰。
見她臉上實在神情不好,胤禛這才起身撣了撣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淡淡的笑着道,“朕纔是大清的皇帝,鳳印這種重要的東西,象徵着我大清的國母,自然是由朕決定了。”
烏雅氏哪裏不知道他要把那鳳印給誰,卻還是苦口婆心的低聲勸道,“老四,額娘知道你喜歡鎖金宮的熹妃,但是這件事實在是關乎禮法,你就算再不喜烏拉那拉氏也不能這般罔顧祖宗禮制。”
精緻的宮燭正輕微的發出噼啪聲,靜靜的燃燒着,整個慈寧宮都被照的猶如白晝,胤禛卻從這燭火中起身,臉色淡淡,語調平緩的道,“祖宗禮制,對朕而言都是虛話,朕的皇后只有一個人,她烏拉那拉氏不配!”
烏雅氏已經無話可說了,只能蒼白着臉,看着這個陌生的兒子。
“額娘,”胤禛輕輕的道,“您有空管朕,不如多分神看看十四弟,聽說他最近看上了侍郎完顏羅察家的姑娘,還說要非人家不娶呢。”
“完顏氏家的姑娘可是有婚約在身的,十四弟這行爲可不算光彩啊……”說罷,胤禛便穿過燭火通透的大殿,帶着蘇培盛慢慢的消失在無盡的夜色之中。
烏雅氏望着他的背影,一股無力涌上來心頭,前些日子,老十四的確來找她,說他有了心儀的姑娘,說等事成,就來求她給賜婚。
當時她還欣喜若狂,老十四一直沒有嫡福晉這件事,總歸是她的一塊心頭病,如今聽他這樣說,她這個做額孃的自然高興。
哪知今日就聽胤禛說,他偏偏看上了有婚約在身的完顏氏,烏雅氏揉了揉發脹的額頭,有氣無力的吩咐手底下的嬤嬤,“去查查十四爺最近在做什麼,還有完顏氏家的姑娘,也一併查了……”
真是造孽啊,爲什麼偏偏讓她攤上這兩個不省心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