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新覺羅·弘曆,愛新覺羅·蘊雪……”
昏黃的燈光下,胤禛對着外面下起的飛雪,在雪白的宣紙上,寫下了這兩個名字,脣角的弧度則一點點的勾起。
突然卻聽見軟帳內傳來女子的咳嗽聲,胤禛猛地起身放下手中的紙筆,匆匆往內室裏去了。
蘇培盛帶着太醫進來的時候,就看見自家爺正一手緊緊的摟着懷裏的女子,一手輕輕的拍着她的後背,低聲哄着道,“喝一點水好不好,你乖乖的……快把爺的心肝咳出來了……”
這冬天的雪夜裏,正在自己家被窩裏呼呼大睡的孫太醫,突然接到了聖上的傳召,被御前侍衛給拎着,趕鴨子一般的進了宮,幾乎是一盞茶的時間不到,孫太醫就到了鎖金宮外。
整個寢宮如今已經點亮個燈,各位宮人穿梭其中,低聲竊竊私語道,“聽說是今日剛剛進宮來的娘娘突發風寒,咳得很嚴重啊……”
孫太醫額頭突突的跳,被幾個御前侍衛給提溜進了鎖金宮,胤禛正坐在內室的牀邊,臉上帶了幾分慌亂和緊張。
孫太醫連忙跪下行禮,只是這句皇上萬歲還沒喊出來,就被胤禛急急的打斷了。
“好了別整虛禮了,快來看看她怎麼樣了!”
孫太醫趕緊上前去,軟金粉帳的牀帷隔着她的容貌,但是孫太醫不用看都知道這人是誰,除了四爺的心尖子,還有哪位女子能讓這位聖上這般心焦。
他取了錦帕隔着女子纖細柔弱的手腕,給她診脈,而胤禛則一直牢牢的盯着他,忍不住問道,“怎麼樣?”
孫太醫擦了擦臉上的冷汗,有些哭笑不得的道,“回皇上,這位貴人的脈象如珠走盤,往來流利,但卻有些受寒,所以有發熱之症,故而無法隨意開藥……”
胤禛聽不懂他說的話,只聽到最後一句沒法開藥,便立刻發作了起來,恨不得一腳把他踢出去,“無法開藥,那朕還要你來幹什麼?!”
孫太醫見他動了怒,連忙跪下也不拽什麼醫藥話術了,大白話的道,“回聖上,不是臣不開藥,是這位貴人有了身孕,恐怕傷了腹中胎兒,這才謹慎了些許,臣這就開些溫吞調養的補血藥方,但這風寒卻只能小心養護着,不宜用藥啊!”
胤禛先頭剛要罵養你們這些御醫沒用,後腳就聽見孫太醫說他的嬌兒有了身孕,一時間臉色錯愕,又驚又喜了起來。
牀帷裏的女子卻突然劇烈的咳嗽了起來,胤禛連忙掀開那帷帳,伸手將她半抱入懷中,低聲哄着那女子才又平息了咳嗽,緩緩地昏睡了過去。
李金金只覺得自己睡了好長好長的一覺,她記得她和胤禛商議完孩子們的名字,沾了牀就沉沉的睡了過去,然後她的整個世界就混沌了起來,似乎有不少人圍着她轉來轉去,有一只異常溫柔的大手緊緊的拽住她的手不鬆。
她明明感覺到從骨子裏的冷冽,卻能從那只溫暖的大手裏汲取溫暖。
她貪戀那份溫暖,拼命的往他的懷裏擠,她把自己縮成一團,縮進他的胸膛裏,眉尖卻輕蹙,神情不安。
胤禛伸手摸了摸她的臉蛋,縱容她依偎在自己的懷中,又在她委屈蹙起的眉尖處落了細密的吻。
一旁跟着伺候的馬嬤嬤見了這一幕,視線飛快地掠過,不敢再看,只是低聲道,“聖上不必憂心,孫太醫說過了主子的燒已經退了,只要好好休養,按時喫保胎藥,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胤禛卻忽然道,“馬嬤嬤。”
“老奴在。”
“你雖然明面上是姐兒的嬤嬤,卻應該知道真正應該效忠的人是誰,如今既然已經跟着她進了宮,日後她的一言一行,都須上報,不可有一絲一毫的隱瞞。”
馬嬤嬤嚇得渾身一抖,連忙跪在地上道,“奴婢遵旨。”
胤禛見她態度恭敬,又行事謹慎細微,這才鬆了語氣,沉聲道,“進了宮,日後你與家人相處的機會便少了,一會兒去敬事房領賞吧。”
馬嬤嬤被這樣一緊一鬆嚇得已經渾身顫抖,跪着磕了頭,這才顫巍巍的道,“奴婢…謝主隆恩……”
李金金昏睡了兩天,終於燒退人醒了,也幸虧她醒了,不然孫太醫恐怕就要以死謝罪了,杏兒守在主子身邊,一見她醒了,又驚又喜的上前道,“主子,您可算是醒了啊,杏兒都被嚇哭了好幾回嗚嗚嗚嗚……”
李金金被小心的扶了起來,只覺得渾身痠痛,馬嬤嬤從外面端着藥進來,見她醒了,也是老淚縱橫的嗚嗚哭了起來,最後還自顧自的道,“醒了就好,祖宗您真是嚇死個人了……”
剛起來,就被灌了一整碗黑乎乎的藥汁,李金金苦的不想喝,馬嬤嬤先急了,真恨不得替她喝了算了,急急忙忙的勸道,“我的小祖宗啊,您這病好不容好了,快吃藥吧,小心把肚子裏的皇子給折騰沒了……”
她這一說,李金金就嚇得手一抖,那碗藥差點全撒了出去,她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低聲問道,“嬤嬤你說什麼?”
杏兒嚇了個踉蹌,趕緊接過那藥碗,低聲道,“主子已經有孕一個多月了,孫太醫親自來看過了,這保胎藥可是萬萬不能停的啊!”
李金金手指微動,緊緊的抓住了手下的錦被,她昏睡了兩日,聲音有些沙啞,音調卻還算清楚,“我懷孕了?!!”
……
胤禛本來正在御書房處理公務,忽然聽見小尹子求見,他心中一動,連手中的筆都摔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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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尹子進來低聲道,“皇上,鎖金宮的那位醒了。”
胤禛哪還有批閱的心思,立刻擡腳就讓人擺駕鎖金宮了。
等胤禛來的時候,李金金已經喝完了那苦澀的藥汁,正含了一塊蜜餞在嘴裏,臉色雖然依舊蒼白,卻似乎因爲剛剛喝過藥的緣故,帶了幾分紅暈,倒是比之前氣色好上不少。
胤禛走進帷帳裏,見她低頭不肯說話,便試探性的伸手去捉她纖細的柔荑,低聲道,“總算是醒了,身子可還有不適,我把孫太醫喚來給你再診診脈……”
女子纖細柔軟的身子被他一伸手就足夠攬個滿懷,雖然依舊是熟悉的蓮香,但卻帶了藥香,只是胤禛並不討厭反而心絃跟着亂了亂。
男人低頭在她的脣邊落了個小心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