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金原本正在梳妝,突然聽見蘇培盛這樣一說,原本畫眉的筆也忍不住失神落了下去。
她的親孃舅?李金桂的親孃舅??
是了,原主記憶裏的確是有這樣一個人的,只是因爲這些年都沒見到面,如今這個舅舅的印象也就消散了許多。
原身的母親凌妹,本來只是個耕讀人家的姑娘,但是卻因爲生的貌美,所以才被同村的富戶李家給求娶了回去,別看李大富如今過的這般落魄,他的前半生卻也是發達過的,不然也不會能在京城開間店面。
母女倆以前過的還可以,李大富這人雖然好喫懶做,但是卻對自家娘子言聽計從,李金桂母親在的時候,她並沒有受什麼苦,那時候這個舅舅偶爾過了兩三年,就會來看看妹妹和外甥女。
只是後來李金桂的母親沒了,後孃進了屋,這個舅舅爲了避嫌,來的次數就更少了,從原主的記憶裏來看,舅舅已經得至少有個七八年沒來京城了。
所以這突然聽見舅舅來尋,李金金都有點沒反應過來。
胤禛聽聞面上卻帶了幾分笑意,隨後便看向李金金,“前面你說過還有個親孃舅,如今看來還沒等爺派人去尋他,他倒是直接找上門來了。”
說罷伸手撫弄了一下李金金的白嫩臉蛋,又接着說:“如此也好,正愁你沒親人撐腰呢。”胤禛的意思其實是說,若要納她爲良妾,正缺一個正經老實的親人呢。
如今這位孃舅上門來了,那豈不瞌睡送枕頭,胤禛自然愉悅。
李金金也正愁自己沒法贖身,如今聽見有別的親人上門來了,心中也有了盼頭,暗暗祈禱這位舅舅可別跟她那個缺德的爹一樣,讓她能安安靜靜的贖身出去。
於是便伸手主動握住胤禛的大手,臉上帶了幾分甜意,嬌聲道,“是有個親孃舅在,但是好多年沒見,無盡見面也不知道識不識得了。”
她現在用了靈泉保養,雖然五官模子還在,但是卻已經和原來的李金桂判若兩人了,所幸這位舅舅已經多年未見,若是認不出來她,她也能找個女大十八變的藉口去搪塞。
蘇培盛卻在心中暗道,看來這位李氏入住後院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如今她不肯認親爹那邊,這個舅舅估計便是她以後的依仗了,要說這位舅舅真是踩了狗屎運啊,外甥女受苦那幾年沒來,怎麼一發達了,就恰好上門來了。
“讓下人好好迎進來伺候着先。”胤禛發了話,底下人哪敢不從,小德子叩了個頭,就退了出去安排了。
李金金卻有點着急,想要去見見她的這位親孃舅,只是她一動就被男人掐着腰摟到了一邊,男人故意虎着臉冷聲道,“怎麼一見到家裏有人來了,便不理會你家爺了?當真是個過河拆橋的壞丫頭。”
李金金被這樣牽制着,又躲不開,又不敢惹這位大爺,只好踮着腳掛在男人的脖子上,主動的攬着親了一下,這才讓男人重新勾起了脣角。
“那也得陪爺喫過午膳才能去。”胤禛看出她的小心思,又低頭在她脣上磨蹭了一會兒才道。
天大地大,這位雍親王最大,李金金只得陪着又吃了頓飯,男人才肯放她走。
那小德子領了命,很快就去門口對着翹首以盼的男人說了幾句吉祥話,又引着進了府。
可憐李金金的這位孃舅,一直在鄉野中長大,雖然如今也考取了個秀才的功名,但是人們常說窮秀才富舉人,所以他家中也實在過的拮据,全靠妻兒刺繡做活計養他讀書。
所謂百無一用是書生,但是他本人卻又是個老實巴交的性子,又是家裏的獨子,就連這個秀才,都是這些年沒日沒夜的讀書才考上的。
凌家是個典型的耕讀人家,家裏只有一兒一女,兒子就是他,女兒則是李金桂的生母。
凌柱就這一個妹子,嫁了人之後,因爲同村還能常常見到,後來妹妹跟着妹夫去了京城發展,他也每過兩年來看看。
只是這李大富本來就年歲就大,又是個摳搜懶惰的性子,儘管豆腐店全靠凌家妹子撐着,卻還是看不慣他這個大舅子,覺得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是個廢物,每次他來生怕他來要錢,所以並不待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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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柱說到底也算是個讀書人,再老實巴交也能看出這李大富不待見他,心中氣悶就減少了去看妹妹的次數,後來妹妹難產死了,只留了個小外甥女在哪,他有心想要接回去,李大富卻不肯放人。
開玩笑,李金桂走了,家裏的活誰幹啊!?
再加上凌柱那邊的父母又接連沒了,李大富後來續絃了一位新婆娘,凌柱就更沒有辦法去看外甥了,加上這些年接連考鄉試,凌柱也確實沒有分出精力來管這個外甥女。
這不是一晃就過了七八年,他總算是考上了秀才,這才又來了京城準備考舉人,想起他這個外甥女,便又找人打聽了一番,哪成想,他那個畜生妹夫居然把自己的親閨女給賣了!賣的還是死契!
凌柱讀了這麼多年的書,禮義廉恥還是知道的,當下就氣的不行,回家就和自己的娘子商量,“咱們家好歹也是個讀書人家了,怎麼能讓親生外甥女去當奴婢任人打罵,他日我若是真的中舉了,豈不是讓人家笑話死?”
“再說了,那王府裏勾心鬥角,後院更是喫人的腌臢地,就金桂那個老實性子,指不定要被人給欺負死了,賣的還是死契,八成是過不上什麼好日子。”
聽自家夫君這樣一說,那位舅母也有些不忍心,她本身是凌柱夫子家的小閨女,也是讀過書學過女工知書達理的女子。
只是看了看家中馬上要長大娶妻的兒子,心裏又沉甸甸的,皺眉低聲道,“那畢竟是你妹妹留下的唯一血脈,夫君要給她贖身,妾身自然沒有話說,只是家中銀錢不多,中全又長大了……”
凌柱自成婚起便與夫人琴瑟和鳴,如今見她爲難,心中也不忍,“娘子莫要擔心,等把外甥女贖身回來,我便去京城尋個寫字的活,也好補貼家用。”
又看了看那邊的大兒子,有些愧疚的道,“等我中了舉,定然補償中全,爲他娶一位良妻。”
凌柱的大兒子凌中全聞言,卻上前一步道,“爹,娘,先把金桂妹妹迎回來纔是要緊事,我的婚事不着急,大丈夫何患無妻?”
如此這樣一合計,這位舅舅才揣着銀錢,直奔了雍親王府後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