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的最後一天,陸柏珵送給薑緋的生日禮物是一大袋衛生巾。
薑緋一來月經就不想動,她將自己包進碩大的羊絨圍巾裡,邊喝奶茶邊惋惜:“唉,沒辦法泡湯了。”
不止是泡溫泉,他們原本還想爬個山,遊個湖的,結果月經來得匆忙,導致他們今天什麽也沒做成……哦,也不對,僅僅是薑緋什麽也沒乾而已,陸柏珵卻是跟鎮上唯一一家奶茶店的老板學做了奶茶,薑緋手裡在喝的這杯就是他親手煮的。
“不是說不好喝?”陸柏珵往杯子裡看了眼,少了大半。
“這是你的處女作,我當然要捧場。”
今天天氣很好,薑緋歪著身子,閉眼沐浴在陽光裡,又道:“早知道昨天就不做了,這樣今天還能出去走走。”
“……”
陸柏珵沒法反駁。因為他也覺得玄乎,早上倆人睡得好好的,他突然就被薑緋搖醒,沒好氣地說她來事了,讓他趕緊去買衛生巾。
當時他半夢半醒,以為自己聽錯,反應過來心裡說不上是失落還是什麽,簡言之一天下來情緒都不怎麽高——也許他並沒有自己所以為的那麽坦蕩。
晚上降溫,客廳裡烤了火,陸柏珵和薑緋坐在沙發裡看電影。看到動情之處,薑緋眼眶濕潤,鼻炎都犯了。反觀陸柏珵,神情平靜,活像個冷血動物。
不過薑緋早就習慣了。每次和陸柏珵看煽情電影,往往都是她哭得狼狽,而他一臉淡定。她也不是個淚點低的人,只是每次看到關乎親情離別的戲份,總能自我帶入情緒,悲從中來,自然就落了眼淚。
“明明可以不用死的,為什麽非要安排這個情節……”
“為了讓你哭。”陸柏珵給她遞紙。
薑緋橫他一眼,有些好奇:“陸柏珵,你有哭過麽?”
從小到大,她還真沒見他掉過幾次眼淚。
他特別能忍。印象最深的是初中某次校運會,他接力跑跑摔了,到處是擦傷,還差點破相。薑緋看著都疼,便問他疼不疼,他點頭說疼,上藥時卻一聲不吭,一滴眼淚也不流。那時校醫還誇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真是好樣的。而她只覺得校醫在放屁,陸柏珵在裝逼……
“沒有。”陸柏珵說。
薑緋不信。
“和我分手的時候,你難道不覺得痛苦麽?比如喝得爛醉如泥,哭得肝腸寸斷……”
陸柏珵卻歪了重點,“你有這樣?”
薑緋給嘴唇拉上鏈,選擇拒絕和他交談。
分手那會兒她雖然沒有喝得爛醉,但情緒低落是真的,好幾個晚上都悶在被窩裡哭,一邊覺得自己沒有做錯,一邊又覺得自己做得過分。其實她不應該去苛求陸柏珵太多。她會那樣對陸柏珵,也是因為他給了她足夠的底氣,所以她才肆意妄為。如果換作別人,她應該會選擇更委婉的方式才對——對親近的人反而脾氣不好,這是她的問題,不是陸柏珵的。
直到入睡,薑緋方才回過神來,她似乎還沒問出陸柏珵那段時間是否有過得狼狽,就被他推太極一般把問題推了回來。
失策。
然而太困,薑緋也沒有興趣再從被窩裡挖陸柏珵起來玩一問一答。她睡得沉,第二天醒來日上三竿,陸柏珵不在身邊,而是坐在不遠處的桌前辦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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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柏珵。”
他聞聲回頭,給她倒水喝,卻是抱有歉意地道:“非非,公司臨時有事,我們下午就得回渠陽了。”
這種情況不是沒有過,加上薑緋來事,確實也玩不了什麽,晚一天回去和晚一天回去,中間好像沒有什麽區別。
但回程路上薑緋卻是狀態懨懨,不想說話,就這麽寐了一路。
本以為可以玩得像年初那次一樣輕松自在的。但旅行好像永遠都是第一次才能玩得盡興,像她這種去而複返、想要找回第一次來的感覺的人,只會難上加難而已。
薑緋再醒來不是因為車停,而是腕上多了一塊冰涼。
一款女士手表。
“生日快樂,非非。”陸柏珵摸摸她的臉。
這人嘴硬心軟,說是不給她準備禮物,東西卻早早就放在車子裡備著。只是這個時候才拿出來,總歸是多了一份愧疚的。
“都元旦了,”薑緋摩挲著腕表,低低地問,“你這就要回公司了麽?”
“嗯。”
薑緋這才說:“如果沒有回來,這個時間我應該正跟你在院子裡一起煮火鍋吃的。”
陸柏珵聽了,也沒說下次。下次太遙遠了,他沒辦法在吊足了她的胃口以後再看到她失望的表情。
他實話實說:“去安水鎮要重新安排時間……但如果你想吃火鍋,我們今天晚上就能在家吃,二樓的露台也挺寬敞,唯一的問題是可能會冷,你得多穿點衣服。”
薑緋被他說動,“如果你晚上趕不回來呢?”
這可說不定,現在太陽已經開始西沉了。
陸柏珵猶豫兩秒,“那就明天晚上?”
“……”薑緋笑著推他一把,“我可去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