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陸柏珵因為有夜盲症,懼黑,膽小,對薑緋頗是依賴。
薑緋屬於去鬼屋玩都能跟鬼稱兄道弟的那種膽量。她曾仗著兒童不用門票來來回回在鬼屋亂竄,玩到最後玩成向導,還幫工作人員招攬起客人,賺棒棒糖吃。
而陸柏珵只能在不遠處的石板凳上坐著等她。
大概是見多了她的勇猛,陸柏珵從認識她起就喜歡跟著她。後來她突然不理自己,陸柏珵自責過好長一段時間,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還經常做出一些誇張的肢體動作,或者刻意提高音量,一切都猝不及防得叫旁邊的人百思不得其解,以為他被下了降頭。
但她就是不肯看過來,反而扭頭和別人說笑離開。
陸柏珵從那時便覺得她心腸很硬。
所以在倆人和好以後,他總會忍不住想要逗她,彷彿看到她跳腳炸毛是一件多麽值得高興的事情。
雖然是動不動就要起爭執的關系,但陸柏珵從未想過要與薑緋分開。
想和薑緋一直在一起的想法,就像是一種在身體裡扎了根的本能,沒有人問,陸柏珵也就沒有深究過自己為什麽會這樣。
為什麽會想要引起她的注意,為什麽會迫切地想要和好,為什麽會在發現她對學習不上心時選擇拉她一把,為什麽會希望她能夠繼續站在自己身邊……
陸柏珵下意識將這些默認為習慣,直到他發現那幾封情書。
那瞬間生氣的情緒既奇怪又特別,用一種極具荒誕的速度充滿了他的四肢百骸。
事出反常必有妖。
陸柏珵隱約猜到原因,導致再看薑緋時沒辦法做到坦誠自如,每多看一眼,思維都會比平常要多活絡上一倍。
在他看來,做好朋友,才是長遠之計。
可架不住他總是多想。
這樣不行,會被薑緋笑話。
他不能讓她得意。
抱著這樣幼稚的想法,他逃避一般隨同萬希去了俄羅斯,一去就是一月,回來已然臨近開學。
這趟旅行,陸柏珵其實有給薑緋帶禮物。是一套建築模型。但因為離開的這段時間反覆想起她,曾做過某些難以啟齒的夢境,致使他沒能在再見到她時做到完全的放松——他甚至不敢看她眼睛。
這一拖,就讓他將本該送出去的禮物拆了包裝仔細拚好,擺進了展示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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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柏珵心想,等薑緋再來他家,他就把這個直接送給她。
可惜她一直沒來。去學校報道那天,也是早早離家,都不願等他。
種種細節都好似在重播當年鬧別扭的劇情。
正當陸柏珵苦惱萬分,以為兒時所給薑緋定義的硬心腸卷土重來時,不知是哪裡出現了差錯,他居然在軍訓還沒結束的時候等來了薑緋。
倆人認識那麽多年,真正來算,薑緋主動求和的次數少之又少。
鮮有的一次,陸柏珵丁點拿喬的心思都沒有。因為在她握住他手的那一刻,他便直覺自己已無法回頭。他不由緊緊地回握住她,聽她吃痛也不肯放。
後來是軍營來了電,她匆匆歸隊。
三更半夜的,他久違地收到她發來的消息。
她抱怨說他把她的手都捏紅了。
陸柏珵都能想到她打字時是什麽表情。
他臉上發笑,手上卻回:我的胳膊也被你掐黑了。
薑緋:膽小鬼。
實際上,隨著年齡的增長,陸柏珵對黑暗的恐懼也在慢慢消減,對於光明的需求大多是習慣所致。而且薑緋可能不知道,她於他而言曾有一度相當於是電燈泡的存在,有她在,他一般不會去想太多雜七雜八的東西。
但她還是會心軟地在和他共眠時留一盞燈。
陸柏珵坐牀邊輕輕捏了捏她的臉,聽她夢囈,想到白天安夢茹給他打來電話的事情,臉色又不禁晴轉多雲。
安夢茹問他,幫薑緋找對象的事,進度條走到哪兒了。
他邃然記起這件糟心事,一陣頭疼,不好推脫,只能連稱不好意思:“這段時間太忙,給忙忘了。但是安姨您放心,我既然答應過您,就肯定不會食言。”
安夢茹笑了笑,說:“沒事沒事!你工作比較重要,非非的事找個空就行,沒空也沒關系。正好最近阿姨有個姐妹回渠陽,她兒子剛滿三十,海歸,還沒結婚,我覺得不錯,可以讓非非和他見見。”
陸柏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