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倆人在手機詐騙事件之後重歸於好,雖然仍會拌嘴嗆聲,但像這樣鬧冷戰,一鬧鬧十天的情況,還真不多見。
薑緋覺得陸柏珵莫名其妙,明明是他亂翻她東西,她還沒發火,他倒是生氣了。小氣吧啦的,也不知道那豬腦子成天在想什麽。
就連安夢茹都發現了他們的不對勁。不過安夢茹並沒有擔心,因為他倆鬧別扭的情況實在太多了,她只當這回是無數次小打小鬧中極普通的一次。
這天她讓薑緋去叫陸柏珵來家裡吃飯,說是朋友送了一些新鮮的蝦蟹,晚上可以做油燜大蝦。油燜大蝦是安夢茹會做的家常菜中口味最重的一道,恰好也是陸柏珵最喜歡吃的一道——所以薑緋從來不信陸柏珵喜歡吃安夢茹做的飯菜的鬼話。
薑緋忸怩了一會兒,好不容易答應去隔壁找陸柏珵,誰知陸家沒人,她回家和安夢茹說,安夢茹便讓她給陸柏珵打電話。她不肯。最後還是安夢茹問了萬希,才知道陸柏珵和她去了俄羅斯,得開學才回來。
安夢茹轉頭問薑緋:“小陸沒告訴你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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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見薑緋臉色難看至極,硬邦邦地丟了個“沒有”,就上樓回了房間。
薑緋自認心胸寬廣,至少比陸柏珵強。她都找上門了,是他沒有珍惜機會,還一聲不吭地跑出去玩……這怎麽看都很不仗義。她心想,除非開學後他親自過來和她道歉,否則她絕對不會原諒他。
然而讓她無語的是,她從假期等到開學,再從開學等到軍訓,也沒有等到陸柏珵過來和她道歉。
渠陽初中不設軍訓,到了高中卻尤其重視,高一新生需集體前往邊城軍區進行封閉式訓練。
薑緋到的第一天因為洗澡不僅需要排隊還限時的問題搞得很是狼狽,習慣以後某次下樓經過儀表鏡,差點沒被鏡子裡灰頭苦臉的自己嚇個半死。
旁邊新認識的蘇甜甜說:“別看了,大家都這樣。”
正好華婷從旁邊經過,蘇甜甜又撇撇嘴,小聲說:“哦,除了她。”
薑緋看了眼華婷的背影。這女生初中不在渠陽,前些天新生開會,她靠一頭未乾的長發一舉成名,最近好多人都在議論她,說她不受紫外線荼毒,漂亮得不像話。
而薑緋只想問她是用了什麽牌子的防曬霜。
這天的訓練一如既往的枯燥難熬。唯一值得一提的是晚上突然停電,教官吹哨緊急集合。
薑緋幸運,洗完澡才碰上斷水停電,她隨便扎了個揪出來,聽旁邊的抱怨此起彼伏,還未得意,就因為他們太吵,被連累罰蹲半個小時,蹲完腳趾頭都麻得沒了知覺。
而樓裡依然沒有亮起燈光。
薑緋見幾個教官站在一起討論,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心口惴惴,想到的是膽小怕黑的陸柏珵。
他們已經一個多月沒有說過話,不在一個班,也不在一個營,難得新生開會那天在禮堂匆匆打過照面,他卻還率先避開目光,視她於無物。
她從不知他的氣性原來還能這麽大。
活該停電,看不嚇死他!
*
因為停電,上頭傳下全體學生前往大操場集合待整的指令。
不到一會兒功夫,大操場就站滿了人。
陸柏珵個子高,站在最後一排。大概是心理作用,他總覺得背後有什麽東西,晚風一吹,吹得他全身發毛。
十分鍾的軍姿結束,終於可以坐下休息,他正準備和前邊的人換個位置,後腰忽然被人用力一頂——
顧不上疼痛,驚懼上湧,他猛地回頭,可還沒來得及發作,剛看清來人就熄了火。
“你怎麽來了?”他壓低了聲,卻掩不住詫異。
此時就看台上有打光,下邊烏漆麻黑,人與人的交流全靠聲音辨認。薑緋的出現並沒有給旁人帶來多大的關注,如果不是陸柏珵太了解她,甚至不能第一時間將她認出。
“你不是怕黑麽?”
薑緋所在營隊休息得早,磕磕碰碰地摸黑過來,他們這邊還在站軍姿。也虧他出眾,好認,她擱角落等了等,這會兒累,乾脆盤腿在他後邊坐下,見他一動不動,便拽他褲腿,“你坐啊。”
說完感覺到似乎有人看過來,她又壓低了帽簷。
陸柏珵喉結一滾,提起褲腿坐下,用身子擋住她。
“你擅自離隊。”他說。
“你不說,沒人知道。”
“你怎麽知道我會不說。”
薑緋睜圓了眼,她還沒找他算帳呢,他居然敢跟她叫板。
她抬手擰他胳膊,“陸柏珵,適可而止!”
這個時候的陸柏珵,還沒有練出結實的肌肉,薑緋一掐一個準,他疼得倒吸一口涼氣,飛快就擼下她的手,“薑非非!”
薑緋卻被他手心的汗驚住,於是毫不猶豫地將他的手抓起,“就這麽怕啊,手汗真多。”
她手勁出乎意料的大,陸柏珵抽都抽不出。
又或者,是他根本不想把手抽走。
薑緋等半天等不到陸柏珵開口,到頭來還要控制住他不許他亂動,她翻個白眼,說:“我發現你這個人還真逗,又小氣又矯情。你進我房間翻我東西,我都沒怪你,你還跟我生氣,有必要麽?”
陸柏珵緩緩呼吸,沉著一口氣說:“你掐我很痛。”
“那是你活該。”
薑緋說著,又揉了揉他的手。他的手,只握過筆杆,又細又滑,就是這手汗,未免也太旺盛了些。
她歎了一口氣,把他另一只手也抓過來握著,說:“一個大男人還怕黑,你怎麽這麽慫。”
陸柏珵嘴唇上下一碰,無言以對。
他手心出汗,並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她在向自己靠近。
她的手可真軟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