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承說:“都好,昨天還打電話向我問起您。”
盛奶奶嗔了一句:“這老太太,想我了可以給我打電話嘛…..”
保姆和護工收拾完東西,醫生護士進來囑咐了了幾句,隨後送着他們下樓。
邢年把車開過來,盛奶奶跟盛遠山上了後座,盛予希拉開副駕的車門。
姜禾則跟司承同一輛車,去了盛家老宅。
盛遠山出院,盛奶奶讓管家備了一桌子的菜,幾人一同用了晚餐。
盛奶奶自覺的忽略格格不入的盛予希,只跟姜禾跟司承小夫妻說話,問起他們如何相遇相識。
而盛遠山聽得津津有味,不時的插上一句,成功把另一個女兒忘了。
“那這麼說來,真是冥冥之中的緣分。”盛奶奶感嘆。
姜禾餘光掃過身側的人,眼裏彷彿有光,“就是一念之間的事,想來也覺得神奇。”
她本想嫁老頭的,早早就約定好在他八十大壽辦婚禮,卻一覺醒來反悔了,興許真是冥冥之中上天的指引…..
司承牽起她的手,眼底的深情難以掩蓋。
盛予希覺得刺眼,他們說說笑笑的樣子十分刺眼,她怒得想摔碗,捏着酒杯的手幾乎要把玻璃捏碎。
奶奶,爸爸,司承,以及這衆星捧月的主角,本該是自己的,姜禾憑什麼,就憑的血緣?那她這將近二十年的陪伴又算什麼…..
越想越生氣,她重重的摔了一下碗,惹得桌上的所有人的目光。
盛奶奶蹙了眉,倒是沒說什麼掃興的話,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碗筷輕拿輕放,儘量不要發出聲響,老祖宗的規矩不能忘。”
盛予希不知怎麼的,突然委屈的落了淚,稀里嘩啦的模樣彷彿被欺負慘了。
盛奶奶蹙着的眉頭許久都沒放下來,問:“你這又是怎麼了。”
“奶奶,是不是我做什麼你都覺得我討厭,可當年是你們把我找回來的呀,我有什麼錯…..”
“你們不想要我了,隨手就把我趕走,憑什麼,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這話把盛奶奶和盛遠山說得裏外不是人。
盛遠山心軟,聽得心裏難免自責。
可盛奶奶卻沒有被打動,心想考公還要查三代呢,她聯和親生父母偷偷騙盛家,這事要是再絕情一些,她連盛家的門都進不了。
姜禾瞥向盛予希,發現她裝可憐的段位實在高,盛家欠她一座奧斯卡獎…..
盛予希哭得越來越兇,原本溫馨歡快的氛圍被打斷,一下子就成了她的主場。
姜禾朝司承眨眨眼,司承不解,眼裏似乎在問怎麼了。
她低頭拿起手機打出一行字:我是不是也要哭一個。
司承扶額失笑,接過她的手機,輕輕敲了一句:她的演技太拙劣,沒有淚點,不用陪哭。
姜禾撇撇嘴,拿回手機,又眨了眨眼睛,沒眨出眼淚。
的確沒有淚點。
她沒辦法感同身受盛予希的慘。
因爲她這根本不是慘。
能在愛和優渥的環境下長大,沒過過一日三餐饅頭蘸剩湯,更沒有頂着中午的烈日在街上發傳單,沒發完還要被剋扣工資,以及爲了躲避父母拐賣給老頭,而不得已流浪的日子,已經超過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了。
只是不滿足心作祟。
站在她的角度看盛予希,她只想問她,憑什麼還不滿足,又憑什麼覺得委屈。
她被趕走很可憐,可誰想過她,她前二十三年過得水深火熱的日子,又算什麼…..
想到這些,她鼻子一酸,委屈得也想哭。
司承瞥見她紅紅的眼圈,忍不住伸手蹭蹭她的眼尾,偏頭溫聲問:“怎麼了?”
她吸吸鼻子,淚水盈滿眼眶,“有點不開心…..”
司承哄小孩似的捏捏她的後頸,問:“爲什麼不開心。”
她強扯了個笑搖搖頭,眼淚不受控制的落下。
奶奶看見了,心疼的給她抹掉眼角的淚,“心肝小寶貝,你怎麼也跟着哭了。”
姜禾吸吸鼻子,“就是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
裝可憐麼,誰不會。
盛遠山來不及安慰盛予希,轉頭看到姜禾落淚,心裏更不好受了。
“想到了什麼能那麼傷心,能不能跟奶奶說說。”
姜禾眼淚越落越多,卻還扯着笑,梨花帶雨的模樣更惹得人心疼了。
“沒什麼,過去的事就算了。”
奶奶給她抹眼淚,“沒關係,以後奶奶疼你。”
姜禾吸吸鼻子,輕輕點頭,“嗯…..”
盛予希沒想到姜禾連哭都要跟她搶風頭,氣得牙癢癢,恨不得把手上的酒杯摔在她臉上。
司承看得出來,姜禾是真傷心了,心疼得不行。
晚餐後,姜禾跟盛遠山上樓去了書房。
父女倆面對面的坐着,許久不說話。
管家敲門來送藥,盛遠山打開藥瓶吃藥。
姜禾忍不住叮囑了一句:“這些藥,請您務必自己收好,不可以經過別人的手。”
盛遠山失笑,“你還管起我來了。”
姜禾認真的點點頭,“嗯。”
盛遠山表情變得寵溺,“好,知道了。”
姜禾又說,“您找我,是想說什麼?”
盛遠山笑着,“集團正好有個副總的位置空了出來,你過去頂上,好不好?”
姜禾沒想到他一上來就給自己那麼大的職位,頓了頓,點頭答應,“好。”
盛遠山揚起眉,“行,我明天讓人安排下去,你什麼時候能入職,就跟我說一聲。”
“好。”
話題結束,倆人之間又冷了下去。
乾坐着許久,姜禾問:“我媽媽的事情,怎麼樣了。”
盛遠山連忙說,“那邊說要挑個好日子,都在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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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禾訥訥點頭,下意識道了一句“謝謝”。
盛遠山笑着,“咱們父女之間,不用那麼客氣。”
姜禾瞥了一眼牆上的鐘,“不早了,您早點休息。”
“行,你也早點回去休息。”
走下樓,原本在樓下坐着的盛予希已經不見了人影,只剩盛奶奶在拉着司承聊天。
盛遠山和盛奶奶把他們送到門外,盛奶奶依依不捨,“有時間再回來陪奶奶。”
姜禾咧着笑滿口答應,“好。”
二人上車,車子揚長而去。
姜禾歪在司承懷裏,貪戀着他懷裏的溫暖。
“剛纔是想到了什麼?”他溫柔的問。
姜禾擡起頭,笑着說:“以前,我離家出走,逃到了這躲,白天瞎逛被巡邏的保安抓了起來,拎着我的衣領就要把我丟出去。”
司承皺着眉傾聽,心裏很不舒服。
“這時,有一輛漂亮的轎車停下來,坐在車裏的少爺讓我上車,還跟我說以後別亂跑了。”
司承腦海裏突然翻涌起幾段零碎的片段,與她的回憶重疊在一起…..
原來那個瘦骨嶙峋髒兮兮的小孩是她。
“可我不是亂跑,我是無處可去了,”她的聲音低落下去,“他們逼我嫁給一個有錢老男人,一個能生兩個我的老男人,我只能逃。”
司承伸手緊緊抱住她,一下一下的摸着她的腦袋,心臟彷彿被人揪着,很難喘過氣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有一萬次的意外見不到你。”
“十分感謝,感謝你一萬次救自己於水深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