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禾反應極快,作勢要往外走,卻被薑母狠狠推了一把,後腦撞到車窗玻璃,悶響一聲。
“踐丫頭,敢跑試試。”
緊接着,車門“砰”的一聲合上。
姜父立刻啓動車子,駛離了辦公大樓。
“看來是真啞了,啞巴就是好辦事。”薑母笑着說。
姜禾踹了一腳駕駛座的椅子,姜父嚇得猛踩急剎,車子突然熄了火。
薑母也嚇到了,揚手就要打她,姜禾抓住她的手,張嘴就是咬,使勁了全力咬。
“啊——”
薑母痛得揪起她的頭髮,“踐丫頭,要死啊你!”
姜父怒罵了一聲媽,而後重新啓動車子。
姜禾頭皮傳來刺痛,卻死命不鬆口,彷彿要把薑母的手咬破才罷休。
終於,她感覺到舌尖有腥甜味,才鬆了口。
窗外的天色越來越暗,車窗貼了劣質的防窺膜,窗外微弱的光線更是照不進來,薑母看不清手上的傷口,只是疼得嗷嗷叫。
“信不信我們現在就把你送給樓下的瘸子老頭!”
姜禾的表情頓時一陣嫌惡,心想的是這老頭竟然還沒死。
小時候這老頭總喜歡笑眯眯的看着她,喜歡給她遞糖果。
她很饞,但總覺得那塊糖是老頭舔過的,嫌惡心,再饞也沒碰,更不搭理他。
後來老頭總有意無意靠近她,跟她講不堪入耳的話,她煩得不行,搬起石頭往他那條瘸腿砸去。
沒想到老頭反倒不生氣,還敢對她笑,把她嚇得連滾帶爬的跑了。
再後來,她見老頭一次,就砸一次石頭,一起玩的同伴們也跟着砸。
最嚴重的一次,她因爲討厭他笑眯眯的眼睛,於是給他的眼睛砸了個窟窿。
興許是老頭慣犯了,兒女們也不敢鬧太大,把他接走了事。
聽說是被送去了養老院,便好幾年沒出現…..
薑母見她不回聲,更生氣了,揚起手又想打她。
姜禾卻揚着小臉,從容的望着她,好像在說:你要是敢,我今天就咬死你。
薑母揚着的手直戳她的腦袋,“你給我等着。”
車裏的光線暗,姜禾捏着手機不敢掏。
車子駛過車流,穿過一處衚衕,停在了一處老小區前。
二十多年前的房子沒了昔日的光彩,灰頭土臉的很是難看,連路燈都彷彿沒光。
車子停在樓下,姜父下車,納涼的鄰居們打了聲招呼,“姜老師,纔回來啊。”
姜父虛僞的維持着表面形象,寒暄着:“出去了一趟,吃了沒?”
“喫過了,”鄰居看向被薑母帶下車的姜禾,誇了一句:“哦喲,這不是姜禾麼,好多年沒見,越長越漂亮了。”
“聽說結婚了,也不帶回來給我們瞧瞧。”
“就是。”
姜禾板着一張小臉不搭理她們,手上掙扎着,卻怎麼也掙不脫薑母的手。
薑母笑着警告了一句,“你等着。”
說罷,兩老帶着她走上佈滿塵土和蜘蛛網的樓梯,一股潮溼的黴味竄入鼻腔。
住慣了乾淨整潔空氣清新的房子,突然回到這裏,她難受得直憋氣。
走上三樓,姜父掏出一串鑰匙,打開了房門。
屋門打開,那股黴味更重了些,還摻雜着濃重的油煙味以及難聞到幾乎讓人窒息的臭鞋子味。
她不肯進門,薑母狠狠推了一把,便合上房門。
薑母惡狠狠的揪着她的頭髮,“踐丫頭,還敢咬我,屬狗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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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禾倔着一張臉,回敬同樣兇狠的眼神。
姜父不耐煩,“行了,快過來簽字。”
姜禾被倆人控制住,姜父按着她的手在那份和解協議上籤上了名字,並摁了手印。
簽完合約,姜父生怕她發狂,快速的將合約收起來。
“你也別恨我們,我們不得不這麼做。”姜父說着冠冕堂皇的話。
姜禾眼神的嘲諷意味更重了些,胸口起伏着,眼裏的恨意不斷攀升。
她一定,要把他們趕出這處房子。
薑母看不爽她的眼神,“今天我非得讓你喫點教訓不可。”
說着,她朝姜父使了個眼神,姜父猶豫着,薑母卻不給他猶豫的機會,一把扯起姜禾。
姜禾右眼皮直跳,總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姜父薑母一人一邊的架着她下樓,腳步卻停在了二樓。
姜禾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拼了命的掙扎,卻奈何力氣不夠,怎麼也掙不開。
薑母敲了敲202的房門,良久,屋門打開。
瘸子老頭本來無神的目光,再看到姜禾後,直冒精光,枯黃的臉上露出一口難看的黃牙,“這不是,姜禾麼?”
薑母笑着,“我們吶,管教不好女兒,您來替我們教教。”
盛小姐說了,那五十萬的賠償是打到她賬戶上的,若是她掖着不想給,他們可一分都拿不到。
如果她死了呢。
這老頭半死不活的,正好送她去給他折磨折磨,最好兩個人都死屋裏。
這樣,就不用髒了他們的手。
姜禾害怕極了,看向姜父薑母的眼神裏多了幾分哀求。
姜父薑母只當沒看到,把她送了進去,丟在了髒兮兮臭烘烘的沙發上。
老頭拖着一條費腿,守在門口,等姜父薑母離開,立刻鎖門,並把門上的鏈條鎖給上了。
姜禾腦袋磕到沙發的木製扶手上,暈了兩秒,再爬起來時,老頭正好扣上U形的鎖頭。
“姜禾,我都記着呢,你以前喜歡拿石頭砸我,還不喜歡喫我給的糖,那咱們喫點別的…..”
姜禾整個人都控制不住的發顫,渾身起滿了雞皮疙瘩,屋裏的熏天的氣味惹得她胃裏翻騰着,猶如一場噩夢。
老頭渾濁的眼睛冒着興奮的光,猶如喪屍索命。
她嚇得擠出了生理性的淚水,滿屋的跑。
房門被鎖上了,怎麼也打不開。
“鑰匙我吞進肚子裏了,你休想打開,我快死了,我想跟你死在一起,黃泉路上也好有個伴……”
“老話說得好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老頭瘋了似的在說昏話。
姜禾轉一圈都找不到趁手的物件,最後走進臭氣熏天的廚房,抄起一把油膩膩的小鐵鍋。
她要活着,好好的活着,司承還在家裏等着她呢……
下定了決心,她步伐沉重的走出去,發了狠的往老頭身上抽去。
老頭已經很老了,八十多了,反應遲鈍,又拖着一條費腿,被姜禾一鐵鍋打倒在地,痛得蜷縮在一起。
姜禾握着鐵鍋的手都在顫抖,怕他起來,於是往他被敲過部位踹了一腳。
“你,以前,欺負過我姐姐!”
她沒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能發聲了,鐵鍋又敲在他的那條完好的腿上,“你的確該死了。”
“但你死得太晚了,”她把鐵鍋摁在他腿上,拍了兩下,突然笑了一聲,“痛嗎?”
老頭痛得哇哇亂叫,伸着突發帕金森的手什麼也做不了,兩只渾濁的眼睛緊盯着她,嘴角卻帶着詭異的笑。
姜禾看着他這樣,已經不怕了,站起身來,腳底板踩着他顫抖的手指,冷聲問:“鑰匙呢?”
老頭不說話,只是笑,吊着一口氣在笑。
姜禾拿起一旁他準備要綁自己的麻繩,綁了一個圈,套在他的脖子上,像牽狗一樣,把他綁在桌腿上。
然後,舉着鐵鍋,生生將房門上半松的鎖釦敲爛敲開。
厚重的大鐵門打開,彷彿重生。
老頭還在吱吱呀呀的喊救命。
姜禾回頭,冷道了一聲閉嘴,然後“砰”的一聲將鏽跡斑斑的大鐵門合上,拎着鐵鍋上了樓,敲開302的門。
忐忑的姜家父母打開門,便看見滿懷笑容的小女兒。
姜禾衝他們粲然一笑,道:“看到我很失望嗎?”
“我沒死成呢。”
她擡起鐵鍋敲擊着外開的大鐵門,歪頭笑:“愣着幹什麼呢,還不快把我的包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