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好幾日過去了,都以爲秦談沒救了。
生孩子是難產,大多都是熬不過去,可秦談就在嶺南捷報後的幾日醒了過來,原本請求皇上出兵援助的密報剛到,袁裴將軍這幅模樣顯然是不能出兵,由蕭焰做陣前將軍,即刻出發。捷報又來了,朝臣的心裏一上一下的。
但是蕭遲鬆了一口氣。就在這短短的數月裏南朝大大小小事不斷,若是此時出兵,又怕有什麼意外。
秦談醒的時候,袁裴正在宮裏,他已經好幾日未上早朝了,沐休在府中,這時被家奴喚了回去。
“將軍,夫人醒了!”
袁裴還沒反應過來之時,身體已經做出了反應,幾乎是躲門而出!
這些日子一來,袁裴真怕秦談撐不下去,這些日子在民間廣尋名醫。
到了府中差點倉促的倒下。
推開房門的手竟有些顫抖,他怕這又是夢境。
直到他的手又觸及到溫軟的皮膚,牀上的人會動會笑,會喚他夫君。
一滴..兩滴…
接着更多的水滴滴落在被褥裏最後消失不見,袁裴後知後覺才發現自己原來也會流淚。
秦談笑話他:“將軍您多大的人了,還學孩童哭鼻子呢?也不怕兒子笑話。”
“還記得那年我生辰時你送了一只癩蛤蟆嗎。”
秦談面色一窘:“好端端的,提這事幹嘛?”
袁裴抱着她,將下巴擱在秦談頭頂,溫聲說:“別的不想,每一年的生辰,夫人都送予爲夫一只,可好?”
秦談如遭雷劈,僵硬着身子,想在說什麼,但看到袁裴期許的目光,心生不忍:“…夫君喜歡就好。”
秦談不知道,在她昏迷的這些日子裏,袁裴他是真的怕了,每日午夜夢迴都是那日在他們站在迴廊說話的模樣,手裏還拿着只醜癩蛤蟆。
那時的她,笑得很美。
不日蕭玉就班師回朝,匈奴的事情解決了,徐芷還沒有忘記尋找水靈之鑰的事。
她身上的毒只是被暫時壓制住了,而蕭玉也並沒有隱瞞她。
如是沒有解藥,在一年後就會毒發身亡,變成一具屍體。
徐芷對蕭玉沒有半點懷疑,在這方面蕭玉從來都是不屑於撒謊。
只從那日匈奴嚇退後,安生了不少,這次匈奴也損失慘重,光是服用蠱蟲的士兵就超過了大半,匈奴可汗得知後氣極,關了達爾泰一個月的緊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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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人四處尋找巴木的消息,因爲就在達爾泰逃回的那日,巴木的弟弟巴魯不見了。
這是爲了牽制住巴木的重要人質,在此時不見了,可汗有理由相信是巴木臨陣倒戈,而南軍這邊也是放出了消息。
能擊退匈奴多虧了潛伏在匈奴裏的南軍細作,匈奴可汗聽後更是大範圍的清掃了個遍,本着寧殺錯不放過,讓不少人寒了心,此時的匈奴就如同一盤散沙。
回京那日,蕭文婧這丫頭淚眼婆娑盯着徐芷看了半天,徐芷好笑的安慰她,等有時間就來嶺南看她。
蕭文婧紅着眼睛塞給她一堆地方美食。
徐芷偷瞄了眼在跟嶺南王商議的蕭玉,徐芷以爲蕭文婧應當是最捨不得蕭玉,誰能想到當初與她勢如水火的小丫頭能不能這般捨不得她,說實話徐芷還有點愧疚。
當初編的玩笑話逗她玩兒,沒想到她這麼當真。
蕭文婧確實沒有徐芷大,她比徐芷小了差不多兩歲。這些日子匈奴來犯,跟着上下奔波,消瘦了許多。
徐芷執了她的手,握了半晌,才悄咪着說:“你喜歡啥樣的,我在京都給你物色物色,你嫁過來,我帶你去花城西玩。”
“徐姐姐!你就會鬧我!”蕭文婧不滿地甩開徐芷的手。
徐芷見過火了,也不再逗她,摸了摸蕭文婧的發間,說:“不必害羞,長大了自然嫁出去的。”
蕭文婧笑了笑,說:“我就是捨不得徐姐姐,京都路途遙遠,再想見你一次,不知何時才能見着。”
“我以爲你捨不得的只有王爺。”
“怎麼會!雖然蕭玉哥哥也是捨不得的。”蕭文婧笑道。
“我來到燕王府的時候,心裏只有忐忑,那一年離開家來到了這裏,最捨不得的是家裏的鞦韆。我從前喜歡坐上去,隨風蕩一蕩,就能聽見牆角之外的喧譁吆喝。”
老家裏的那座鞦韆現在應當被拆掉了吧,畢竟她人都不在了。
蕭文婧以爲徐芷是在說她與蕭玉成親後的時,靜靜地沒有開口。
只有徐芷知道,那是永遠都回不去的。當她跨入了燕王府,才發覺夫君的寵愛只是天間雲,若不是蕭玉對女人不感興趣,可是她就要不斷地與後院無數個女人爭搶那片刻的歡愉。
京都裏最不值錢的便是情愛。
徐芷嘆了一口氣,說:“事情瞬息萬變,你遠在邊關,不用嫁於高管子弟來維繫高門體面,只要以後待你好就成。”
“徐姐姐在那過得不好?何不來這呢,這裏天高海闊,逍遙得很。”
徐芷堪堪笑出聲來,說:“好啊,到時候我可就來投奔你了。”
蕭文婧還不明白她這句話的含義,只當她來這裏遊玩,便連聲應道,餘光注意到徐芷手腕上的鈴鐺,湊上前去,掐妹的說:“徐姐姐,這是蕭玉哥哥送你的吧。”
徐芷一怔,擡手看向腕上的鏈子,鮮紅的繩索襯得她嬌軟的皮膚越發的白淨。
“看徐姐姐這神情定是蕭玉哥哥送的,在我們南朝有個規矩,紅色寓意只能送給心上人。”
徐芷目光看向遠邊,那人低頭與人交談,行爲舉止文雅,誰又能想的到冷血無情全都體現在他身上,那些發生過的事,徐芷不想在去追究。
無論是村子裏無辜枉死的人,還是那些沒來由的試探。
在毒發的時候屢次救我的人也是他,有時候真的看不透這個人,想要她死又想要她活着,徐府那些僕人被予以釋放,徐芷知道這是他應允的。
這些一樁樁一件件好像都在證實當初的猜想,人在絕境處馮生,真的會對人產生依賴性,即使這個人就是造成這一切不幸的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