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患病的人家是住在村尾的黃麻子一家。
家中有五口人,但全都染疾相繼去了,最初開始只是黃麻子開始出現發熱,跟平日裏生病一般無二,後來出疹後就沒太在意,發生潰爛後鎮上的大夫開了幾幅藥方子,喝了幾日不見好,家裏人陸陸續續都出了疹子,沒過幾日黃麻子就去了沒能救得回來,這疹子就在村子上蔓延開來,整個村子裏的人都染上了這疫病。
上報地方官後,急忙把附近村子裏的人全部轉移,湖村做爲初始地被隔起來,一有人感染就往裏送。
徐芷翻開記錄着的案本,上面記載了這次疫病的症狀,發展的時日過程,最開始以爲是水源的問題,但太醫門都試了一邊沒有發現,也有人說是因爲山中某種蟲蟻在作亂散播瘟疫。
徐芷今日去了放置死屍的地方看了,面部猙獰,死相悽慘,半月前一個搬運屍身的士兵不小心碰到的死者的血,不到兩天就感染了同樣的病症,所以胡大夫禁止旁人靠近,死者屍體就地焚燒。
從一開始來徐芷就沒停歇,一直在伏案尋找線索,古時疫病一般伴隨着天災,正是因爲天災後,百姓餓轆千里,牲畜成片死亡,大量的殘骸得不到處理從而導致有毒霧障,繼而引發瘟疫的傳播,但近期淮南等地就鬧過幾次不大不小的水災,也未造成人員傷亡和財產損失。
夜幕降臨,蕭玉走進帳篷裏,看見徐芷仍在看地方官送過來的案本,燭燈映在她嬌俏的面容上,生生拉長了她身後的影子,手上的動作未停下繼續翻閱着,蕭玉沒有出聲,沒想到徐芷認真的時候也沒有那麼令人生厭。
來的路上聽下人說王妃一日未進食,申時還一人獨自去往存放屍身的地方,那都是疫病斃了的人,只是暫時放在那,一起集中焚燒,蕭玉眉頭一直沒舒展,她怎麼能一人去往那種地方,萬一染上疫病怎麼辦。
蕭玉在大殿上請命之時也未想帶着徐芷前來,也是在楚朝堂之時被宋舒攔住,想請他和徐芷到宋府一聚,以表謝意,宋舒爲官清廉,一生也沒什麼積蓄,也送不起何種貴重物品,只能請來家裏喫個便飯。
蕭玉以還要回去籌備淮南疫病一事,婉拒了,並表示下次一定去。
方纔上朝是淮南官員說此次疫病來得兇險,屍身腐化得極快,但他們查不出來源原因,蕭玉想到在大理寺存屍房裏徐芷面不改色地在滿是惡臭的屍體中翻找,說不定這次帶着她可能會有用。
她爲了破案大義滅親,整個京都都傳遍了,已經觸怒了徐家,如他不在,徐家肯定會對她下手。
到底是因爲她有用還是因爲怕徐家找麻煩蕭玉也分不清,但令他沒想到的是,她在馬車上吐得那麼厲害,在趕路的時候沒吭一聲,生生忍着,原本紅潤的面色經過這幾日來變得面黃肌瘦。
到了以爲她會去好好休息會,直到他的侍衛來報說王妃正跟着一羣太醫士兵給染病的人發放湯藥,蕭玉眼神中一閃而過的詫異。
北風呼嘯,淮南夜裏比京都風大,打更聲響了兩聲,徐芷動了動發僵的手臂,繃緊的身體放鬆下來才舉得餓,移步到前,坐到桌前喫着冷掉的飯菜,興許是放久了味變了,但徐芷餓久了,喫得急也嘗不出味兒來。
介時門被推開了,一陣寒風襲來,徐芷忍不住打了寒顫,對上蕭玉的目光,一時間誰也沒開口。
蕭玉注意到桌上的飯菜,臉色有些難看,這是官員送來的飯菜,當時給徐芷單獨送了一份,那時送的時候已是申時,現在已經二更天,這喫食早已涼透。
徐芷嚥下口中食物,見蕭玉沒說話,訥訥問道“王這麼晚了王爺還沒安寢,不知來此所謂何事?”
“這是你我二人的住處,我不來能上哪?”蕭玉直徑走向牀邊和衣躺下。
什麼!這…這是她和蕭玉的房間?那他倆豈不是要睡在一起?
不過也是,既然是夫妻就理應同寢,徐芷也沒再說話,繼續喫着東西,想着回頭問他一句要不要一起喫,但看了眼桌上的冷飯殘羹,蕭玉從小養尊處優定是不會喫這些。
一炷香時辰過去了,徐芷以爲蕭玉誰着了。
“今日可發現了什麼?”蕭玉的聲音不大不小。
徐芷嚥下最後一口飯,拿起茶杯一口飲盡,回答道:“死者死狀都差不多,既不是水源的問題就應該是每日都會接觸到的,種植的天地都沒有問題,害了病的牲畜人也不會喫,湖村人大部分都已經沒了,除去水源還有什麼是一個村子裏都會碰的東西呢。”
蕭玉閉上眼睛,今日蕭焰來信了,他剛一走,後腳徐建章就迫不及待的幾次三番的給皇上推舉賢臣,美其名曰爲南朝招攬學士人才,在府內設宴,朝中明確規定了朝中大臣不允許私下結黨營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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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建章以蔣氏生辰爲由,宴請各大官員,明知故犯,公然挑釁皇上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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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時辰後天亮了,徐芷就帶着一個大夫和幾名侍衛到村子周邊去查看。
周邊沒什麼房屋,只有幾處廢棄的土地廟,有農田,有礦地…
無一例外都是人煙稀少或是幹活的時候纔會去的地方,他們翻山越嶺甚至下地探查,都沒有什麼太大的收穫。
行至正午的時候,天氣雖說開始往冬天靠近,可也還算悶得難受。
侍衛從西井裏打了水,喝了好幾口解渴,才能繼續往前走。
徐芷看到前面的菜地都荒廢了,菜葉都爛在了地裏,指了一下:“這片地的主人也是得疫病死的麼?”
大夫探頭看了看,說:“應該是了吧,這些菜都熟了,早該收割了,不像是不要的,現在卻爛在地裏,一定是因爲沒人收走。”
其中一個侍衛是鎮子上的,不以爲然道:“王妃,這是黃麻子家的,一家人都沒來,還能指望着誰來收?”
往前走了兩步,那侍衛像是踩到了什麼,擡腳一看,看到一只死老鼠,嚇得一腳踢出去,罵道:“真他孃的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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