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魏曕幫忙查了,回來告訴她崔玉確實是太監,那她只需轉告魏楹,魏楹必然死心,一個正值妙齡的好姑娘大可以嘗試去喜歡別人,不用再背負沉重的心事。如果魏曕告訴她,崔玉是個正常的男人,那魏楹堅持喜歡他是她的自由,殷蕙就不用再摻和什麽。
她也不敢摻和,苦勸魏楹死心她未必會聽,支持她喜歡崔玉,燕王知道了還不休了她這個兒媳!
況且殷蕙並不願意支持魏楹,這事確實違背倫常難以善終,甚至殷蕙要驗證那道流言,就是希望找到一條有力的理由說服魏楹死心,別為這事與燕王鬧不愉快。
等她穿好中衣走出浴室,魏曕正抱著換洗的中衣準備過去。
夫妻倆迎面撞上,殷蕙見魏曕都沒有看自己,應該還在生氣,便避到一旁,待魏曕從旁邊經過,她自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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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鍾左右,魏曕回來了,讓金盞、銀盞滅燈告退。
燈落之前,魏曕看向牀頭,她面朝這邊躺著,長睫合攏,眉頭舒展,彷彿已經睡著了。
丫鬟輕輕帶上門,魏曕也掀開被子躺了下來。
不知過去多久,魏曕朝她那邊看了眼:“你真想為了一道謠言,浪費一件事的機會?”
殷蕙終於弄出一點動作,證明自己還醒著,然後心平氣和地道:“其實這消息真假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可您體會過那種感覺嗎,就是您聽說了一個您認識的人的秘密,非常離譜的秘密,卻又沒人能告訴您這秘密是不是真的,這時候,您會不會特別難受?”
魏曕沒有過這種體會,但他明白她的意思了。
“我會安排長風找機會去查。”魏曕應允道,不需要她使用激將法,他承諾的事就一定會做到。
殷蕙怔了怔。
這事他拒絕,她一點都不會覺得奇怪,可魏曕答應,殷蕙竟有種受寵若驚的感動。
她試探著去掀他的被子,得到默許,殷蕙便抱住他,臉貼著他的胸口道:“您真好。”
男人似乎哼了一聲,殷蕙沒聽到聲音,只感受到有風從發梢吹拂而過。
“以後我不想再聽此類閑話。”魏曕冷聲道。
殷蕙笑著蹭了蹭他:“那您想聽哪類閑話?咱們剛到別院,世子爺第一次跑完馬後不得不叉著腿走路的那種閑話?”
魏曕沉默片刻,忽然摸到她的嘴角,輕輕扯了扯:“那是大哥,你敬重些。”
殷蕙才佔了便宜,故意拍他的馬屁:“我只敬重您這樣文武雙全的,那日騎射比賽,您拿了頭名,別人都羨慕我呢。”
魏曕被她這麽一膩乎,人便壓了上來。
次日早上,魏曕走到窗邊的書桌前,鋪開宣紙,在一側寫了一行小字,墨跡一乾,他扯下細細一張紙條,疊好。
出發去陪父王之前,魏曕將紙條交給長風,低聲吩咐道:“盡快辦好。”
長風鄭重領命,等三爺走了,長風走到一個僻靜角落,神情嚴肅地展開紙條。
看完之後,長風的神情變得無比複雜。
這叫什麽差事?
他寧可再去挨廖十三的打,也不想辦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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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三,燕王白日狩獵,黃昏命廚人將獵物扒皮,架起篝火吃烤肉,還讓人把未能參與狩獵的三個兒子以及諸位文官叫了過來,眾人同樂。
有酒有肉,自然也有歌姬獻舞。
考慮到徐王妃等女眷不在,今晚歌姬們所穿的衣裙清涼多了,舞姿也更妖嬈動人。
武官們在狩獵場上出盡了風頭,今晚燕王有意親近文官,叫他們以這次秋獵為題,分別賦詩一首。
世子爺魏暘、二爺魏昳終於有了表現的機會,率先銀出了自己的詩句。
燕王點點頭,看向魏曕。
魏曕道:“兒子不擅詩詞,就不獻醜了。”
燕王沒有勉強,老四魏昡是同樣的說法,老五魏暻雖然才十三歲,卻也出口成章,作了一首好詩。
燕王很滿意,老五身上不愧也流了一半崔家的血。
接下來,就輪到崔玉賦詩了。
魏曕默默將目光投了過去。
說起來,因為崔玉曾經住在王府且與他們一起讀書,魏曕與崔玉還算熟悉,但只限於見面次數多,很少交談。
崔玉長他四歲,今年二十六了,其人風姿卓越,聲音清潤,與太監的尖細聲調完全不同。
那謠言簡直就是無稽之談,也不知道是什麽人整天在殷氏面前搬弄口舌。
回想她近日常接觸的,魏曕想到了二嫂紀氏,不過,紀氏又是從何處聽來的?
魏曕瞥了一眼身邊的魏昳。
二哥最風流,難道他男女不忌,難道他就是那個覬覦崔玉的男色跑去窺視崔玉沐浴的人?
這時,眾人為崔玉的好詩喝起彩來,喧嘩聲打斷了魏曕的猜疑。
宴席吃到一半,燕王忽覺腹痛,叫眾人繼續飲酒作樂,他先行回了別院。
他一走,武官們放得更開,尤其是馮騰,喝高了,居然拉著廖十三要去一邊摔跤,其他武官跟著起哄,廖十三沒辦法,只好決定陪馮騰摔一場。他這一應戰,立即帶走了一大波人,勾肩搭背地走到幾丈遠外,圍成一圈看兩人摔跤,等馮騰被廖十三撂倒在地,又有其他武官上場。
留在宴席上的人屈指可數,有面無表情的魏曕、沉迷於歌姬舞姿的魏昳,以及自斟自飲的崔玉,當然,魏家兄弟喝的是酒,崔玉喝的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