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蕙吃得半飽時,忽見遠處有一條“火蛇”緩緩靠了過來,離得近了,才看清楚是十幾個穿胡裙的高挑歌姬。
歌姬們站在兩簇篝火中間,開始跳起舞來。
她們的雙手分別握著一根四五尺長的火把,舞動的幅度並不大,喝著悠揚奔放的胡樂,輕松自在地跳動著,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草原上自在放牧的牧人、奔跑嬉戲的孩童。
殷蕙無意識地跟著節拍晃起肩膀來。
其他女客也是如此,忽然,魏楹拿帕子擦擦手,笑著跳起來,加入了那些歌姬。
郭側妃喊了一聲,見女兒不聽,無奈地搖搖頭。
男客這邊,燕王看到女兒被火把映紅的笑臉,也沒有管,繼續喝酒,暗暗拿余光瞟起在場的年輕小輩來。
兒子們無須留意,燕王最先看到了馮騰,一手拿著一根羊腿啃得滿嘴是油,眼神一會兒落在這個歌姬上,一會兒落在那個歌姬上,可能只是吃肉時隨便看看。楊鵬舉在與他的父親聊著什麽,似乎對歌姬的舞蹈並不感興趣。崔玉面帶微笑,那是在認真欣賞歌姬的舞蹈,而不是歌姬的臉。
燕王很滿意,這三個外男小輩,沒一個好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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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燕王給兒子們放了假,叫他們陪陪各自的媳婦孩子。
早上睡醒了,魏曕才提及此事。
殷蕙坐在牀邊,一邊穿鞋一邊道:“那您陪衡哥兒抓螞蚱去吧,我與二嫂、二妹、三妹約好了去跑馬。”
妯娌姐妹們之間雖然各有私心,遇到什麽事時會嫉妒會針鋒相對會,但也沒有什麽大仇大恨,該玩的時候還是一起玩,趣味才足。
魏曕:“在哪裡跑?”
殷蕙:“就別院附近的草原,您放心,我們不會跑遠的。”
說著,她笑著走到衣櫃前,取出三套馬裝,一套紅、一套天青、一套荷綠,一起提在手裡問魏曕:“哪套好看?”
魏曕看了眼,道:“綠色的吧。”
紅的太豔了。
殷蕙想著今日是第一次跑馬,穿素淡些也好,反正要在圍場住一個月呢,三套馬裝肯定都能派上用場。
吃過早飯,抱起衡哥兒親了親,殷蕙便去這座簡陋東六所的前院等著了。
紀纖纖已經到了,穿一身水紅色繡纏枝花的馬裝,豔麗妖嬈,見殷蕙穿得這麽綠,她打趣道:“草原就夠綠的,三弟妹不怕我們找不到你的影子嗎?”
殷蕙笑道:“我的馬是白馬。”
其實她還有一套白色馬裝,用金盞的話說,那套穿起來仙氣飄飄,不過飛雪毛色雪白,她再穿白,騎上馬才是身影難覓。
紀纖纖並沒有見過殷蕙的馬,不以為意,說起閑話來:“我們家四郎昨晚又吐了一回,今天可千萬別再吐了,都怪二爺,非說什麽雄鷹都是摔出來的,他自己跑個馬今早都起不來了,還指望四郎當雄鷹呢。”
殷蕙:“二嫂這話別說太早,咱們也都很久沒跑過馬了,今天跑一趟,說不定也要腿酸。”
紀纖纖:“酸就酸吧,你一個月還能出去一趟,我早憋壞了。”
沒多久,魏杉、魏楹陸續到來,前這一身櫻紅,後者一身鵝黃,各有各的美。
走出別院,馬夫已經將四匹馬牽了過來,紀纖纖的是匹棗紅馬,魏杉與魏楹的都是黑馬。
殷蕙走到飛雪身邊,笑著摸了摸馬脖子。
紀纖纖從頭到尾將飛雪打量了一遍,越看越喜歡,不由後悔自己當初為何覺得棗紅更好看。
罷了,漂亮的馬未必跑得快!
四女翻身上馬,朝草原慢跑而去。
草原遼闊,紀纖纖挑了一處地方作為起點,吩咐一個小太監站在這裡,再派另一個小太監趕去三裡地之外,大家跑一個來回,誰先跑回來誰勝。
等待小太監定好遠處的方位時,四女先下馬活動筋骨。
魏曕牽著衡哥兒走出別院,就見遠處四女翻身上馬,正準備出發。
“娘!”衡哥兒認出娘親的身影,指給爹爹看。
魏曕問:“要看娘跑馬嗎?”
衡哥兒點點頭。
魏曕就挑了一處方便觀看的草地。
四匹馬已經跑了出去,風吹動女子的裙擺翻飛,其中鵝黃、荷綠的兩抹身影迅速將另外兩人拉下了。
更遠的草原上,燕王帶著一隊人馬跑馬歸來,看到這邊的情形,他做個手勢勒馬停下,笑著旁觀起來。
馮騰問:“這都誰跟誰啊?”
離得遠,馬背上人又隨著駿馬的奔騰臉龐晃動,他真看不清楚。
馮謖訓斥道:“閉嘴。”
燕王笑了一聲,解釋道:“黑馬上的是本王么女,白馬上的是本王的三兒媳,你們猜猜,哪個會贏。”
在燕王眼中,家中的女眷會騎馬、擅騎馬,是優點,他樂見其成。
馮騰仔細看看,道:“三姑娘的馬跑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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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問馮謖等三位指揮使:“你們也說說。”
馮謖道:“確實三姑娘的馬更好,不過三夫人在坐騎略遜一籌的情況下還能與三姑娘齊頭並進,馬術必然不俗。”
高震點頭:“馮兄言之有理。”
楊敬忠:“確實,此賽二人難分勝負。”
駿馬奔騰,三裡地很快到了盡頭,魏楹率先衝過小太監所在的方位,然而她還在勒馬準備調頭折返時,只聽身後傳來一聲駿馬嘶鳴,魏楹回頭一看,殷蕙竟然在沒有減速的情況下於小太監旁邊直接勒馬,飛雪高高揚起前蹄,旋即半步路都沒有多跑,轉身朝來路奔去,開始了返程的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