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理了理繡着鳳紋的大紅宮裝,哼笑一聲。
“京城第一美人,有點意思。”
此時,一名小太監走過來道,“公主殿下、六殿下,人都到齊了,有請二位殿下移步頂樓甲板,受衆人跪拜。”
建安往不遠處看了一眼,“三皇兄可上去了。”
有點資歷的宮人都知道,三皇子和建安公主這對兄妹,只是表面和氣。
小太監答的小心翼翼,“回公主殿下,已經上去了。”
建安輕扯脣角,邁步往前走。
“走吧,三皇兄都上去了,別讓他久等。”
六皇子不屑一笑,跟了上去。
三人受衆人跪拜後,小太監說了一遍競釣規則。
“兩兩一組,半個時辰後,釣魚數量最多者勝,釣金色錦鯉者勝,獲稀世珍寶夜明珠一對。”
甲板上衆人,面面相覷。
夜明珠是一對,卻要求兩人一組比賽。
也就是說,無論哪一組獲勝,都要生生將這對夜明珠分開,一人一個。
衆人心中隱隱有一個猜測,卻又不敢說。
怕是建安公主自己寡居了,所以容不下成雙成對之物吧。
衆人本就對這場競釣興趣不大,只因爲建安公主發了帖子,沒人敢得罪她罷了。
現在就連彩頭,也是莫名其妙。
不過來都來了,大家紛紛揚起魚竿,默默垂釣。
蘇嫿和文嘉儀一組,靳珩和賀宴一組,兩組人挨着。
賀宴小聲道,“靳世子,若是咱們贏了,下官便將自己那顆夜明珠贈與世子,也好湊成一對,有個好彩頭。”
靳珩淡然一笑,“賀大人的好意,我心領了。”
後面拒絕的話,靳珩沒說。
他就快成親了,賀宴一番好意,他知道。
不過建安公主的東西,他實在是不想要,今日若不是不放心嫿嫿,他根本不會來。
樓上甲板。
三皇子不過是給建安一個面子,露個臉就離開了。
建安招來一位小太監,耳語吩咐了什麼。
小太監點頭離開,腳步輕盈,一看就有些功夫在身上。
很快,他帶着一副魚竿回來了,魚竿上的鐵鉤子鋒利無比,猶如來自深淵的寒芒,陰冷駭人。
建安輕咳一聲,揚起下巴,用眼神示意小太監。
小太監微微頷首,走到一處,揚手將魚竿揮了出去。
衆人圍坐在二層甲板上專心垂釣,蘇嫿只見一個閃着尖銳冷光的物件,朝自己飛了過來。
沒等她做出反應,靳珩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
魚鉤將她的髮簪帶離,幾縷髮絲硬生生被扯了下來,一頭烏髮頃刻散開。
“啊—”
一旁的文嘉怡發出一聲尖叫。
蘇嫿擡頭,只見文嘉儀手捂着耳朵,鮮血瞬間染紅了她指縫和掌根。
一旁的貴女早就嚇得花容失色,驚聲尖叫。
抽氣聲、議論聲,一時甲板上亂做一團,誰也沒心思釣魚了。
蘇嫿有一種預感,今日這事是衝她來的。
若不是剛剛靳珩眼疾手快拉她一下,現在她還不知道會怎麼樣,文嘉儀受了她的牽連。
蘇嫿立刻冷靜下來,從懷中掏出帕子,給文嘉儀止血。
“嘉儀。”
文嘉儀疼得厲害,一下就哭了。
“耳朵、我的耳朵還在嗎。”
蘇嫿聽見這話,心中一驚,往她冒血的鬢邊看了一眼,顫顫巍巍拿開了她的手。
耳朵前一小塊皮肉被魚鉤帶了起來,一直連到頭皮,傷口大概一寸來長,血肉模糊,不停在冒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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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嫿一陣心疼,不敢想象魚鉤若是再偏一點,她會怎樣。
“嘉儀別怕,還在。”
靳珩知道蘇嫿無虞,一直盯着鐵鉤。
他眼看鐵鉤飛上了頂層甲板,一個身影在圍欄邊迅速消失了。
戾氣在他眼中聚攏。
甲板上是建安公主和六皇子,這魚鉤,顯然就是衝着蘇嫿來的。
六皇子在觀燈宴那日羞辱蘇嫿未遂,反而被陛下禁足,一定會記恨蘇嫿。
建安行事乖張,又因她是公主,做事從不考慮後果,只憑自己心情。
兩人蛇鼠一窩,湊到一起只會狼狽爲間。
他立刻吩咐一旁的賀宴,“去追!”
賀宴也在看着樓上,應聲跑了上去。
他是大理寺丞,船上出了魚鉤傷人之事,他沒有不管的道理,上樓追人也不算逾越。
建安那邊,很快就有小太監上樓稟告此事。
“稟告公主、六皇子殿下,樓下發生魚鉤傷人事件,文小姐的臉被魚鉤劃傷了。”
“什麼!”
六皇子聽後立刻站了起來,文嘉儀竟然被劃傷了臉,她還沒出閣呢,破相可是大事。
若是文封榮明日到父皇那裏參上一本,父皇知道他也在場……
這次就不光禁足這麼簡單了!
建安見他一副慌張的模樣,心裏暗罵一聲沒出息,冷聲道,“慌什麼,坐下。”
馬上,建安又問道,“只有文小姐受傷了嗎。”
小太監答道,“回殿下,魚鉤將蘇小姐的髮簪鉤了下來,頭髮散了,儀容盡失。”
建安一副不以爲意的口氣,“只是鉤下了髮簪,真是便宜她了。”
小太監微訝,這公主也太……惡毒了。
他剛想擡頭看一眼,想起了什麼,馬上裝作什麼都沒聽見,繼續低着頭。
建安看一眼小太監,語氣淡淡。
“去找御醫給兩位小姐看傷,別嚇出什麼毛病……”
她往六皇子那看了看,“免得回去怪罪我們,到父皇那裏告狀。”
六皇子馬上撇清關係,“皇姐,這可不關我的事啊。”
建安一臉委屈,“六弟這話說的也太見外了,皇姐這是爲了誰啊,還不是爲你報仇。”
她輕提脣角,陰冷一笑,“你在樓下說了什麼話,難道忘記了嗎。”
小太監可不敢聽這些,麻溜走了去請御醫。
六皇子想到自己之前說的話,一時也有些後悔。
他只想玩陰的,沒想到皇姐這麼明目張膽,而且手段狠辣,竟用魚鉤傷人。
更何況,現在還傷到了文嘉儀,那文封榮是五軍都督,若是真破了相,結了仇,以後對他奪嫡不利。
六皇子雖然小,但也不是傻子,沒什麼比皇位更重要。
他扔下一句,“皇姐,我下去看看。”趕緊走了。
建安看着他倉惶的背影,發出一聲嗤笑。
這副老鼠膽子,還妄想跟三皇兄爭皇位,下輩子吧!
她起身,理了理衣襟,也準備下去看看。
看看兩人有多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