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珩知道,他爹公私一向分明,不怕告訴他。
“不錯,鹽稅一案與嚴帆脫不了干係,這次就算他不死,嚴黨也會覆滅大半。
“至於以後,還有滅九族的事等着他。”
永毅侯聽完這些話,突然覺得兒子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能獨當一面了。
看來是他老了。
靳珩繼續道,“我在揚州遇險,差點丟了性命,嫿嫿不顧危險,對我不離不棄,又是她的舅舅沈青山將我們救下,我才能化險爲夷。”
“我二人共歷生死,早已不是普通的男女之情,而是情比金堅,任何人都阻止不了我娶她。”
“爹若是有反對的話想說,那就免了吧。”
永毅侯聽兒子說完這些,心裏一時五味雜陳。
自從他扶正了趙雪梅,兒子從未跟他說過這麼多話,父子倆總是不歡而散。
像今日這樣開誠佈公,坦露心聲,更是鮮有。
兒子在揚州遇險,定是遇見萬分險惡之事,他這個做父親的竟然不知道,不禁有些慚愧。
“你在揚州,可有受傷,現在好些了嗎。”
靳珩沒想到,父親一開口問的竟然是自己傷勢,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左肩。
“小傷,已經無礙了。”
永毅侯點點頭,“萱萱一定要和謝玉瑾和離,但有些事,還是你告訴她比較好。”
“畢竟你們兄妹感情不錯,話說清楚了,也免得日後蘇小姐過門,她們姑嫂之間有什麼誤會。”
永毅侯不愧是官場老油條,話說的非常有水平。
既給兒子下達勸說妹妹命令,又表示同意兩人的婚事,最後還爲蘇嫿的姑嫂關係着想。
好人真是都讓他做了。
他爹這回終於不糊塗了,靳珩自然是高興的。
“爹請放心,一會我就將萱萱叫到碧泉苑。”
永毅侯頷首,“既然如此,我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是。”
靳珩說完話,起身離開了。
十多年了,父子倆第一次沒有不歡而散,永毅侯一時竟有些開心。
靳萱來碧泉苑時,紅着眼睛。
靳珩看出來她哭過了,恐怕她一會再哭,讓青棠備了幾條帕子在她手邊。
他遞了一條帕子在靳萱手上,想了又想,還是決定由淺入深,從小事說起。
“萱萱,謝玉瑾碰沒碰過紫盈不重要,重要的是,人確實是在他從倚香樓帶回來的。”
靳萱點點頭,“大哥,這件事我懂,我剛剛已經想明白了,他放個女人在身邊,就是心思不正。”
“我現在只想知道,謝玉瑾和蘇嫿是不是真的訂過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們是不是就瞞着一個人。”
“大哥,我不相信你也會騙我!”
靳珩道,“我的確知道這件事,但萱萱我想你也明白,你的婚事我干涉不了,有些真相,我與其告訴你,不如讓你開心一日是一日。”
靳萱有些啞然,隨後哭着道,“大哥,現在我想知道,我什麼都想知道,我不想再做傻子了。”
靳珩覺得,話都說到這了,後面的話,她不接受也得接受了。
“謝玉瑾不僅和蘇嫿定過親,而且直到現在,他還喜歡蘇嫿,他上次落水,就是爲了幫蘇嫿解圍。”
這件事靳萱有所耳聞。
觀燈宴那日,六皇子難爲蘇嫿上畫舫。
她現在才知道,原來謝玉瑾是爲了蘇嫿故意落水的,根本不是什麼有刺客。
靳萱有些接受不了,那個時候兩人還沒鬧和離呢。
她此時還沒想到,靳珩後面的話,讓她更加不能接受。
“他爲了娶你,先是對蘇嫿悔婚,再陷害蘇文熙入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權勢。”
“蘇家曾經對他很好,不僅資助他讀書,還招他爲婿,可蘇家後來有多慘,你也看見了。”
“他喜歡蘇嫿尚且如此,他不喜歡你,你覺得他以後會如何對你。”
他不喜歡你……
這句話說的過於直白,靳萱竟然有種在說別人的感覺。
靳珩既然要說,就會把話說的徹底。
“還有,你們成婚時日不短,就沒想過,你爲什麼一直沒有孕。”
靳萱一臉木然地看着靳珩,已經不能思考了。
“謝玉瑾早就配了避子香囊掛在牀頭,你若不信,可以去問你的婢女夏月。”
“我要是沒猜錯……”靳珩說到這裏頓了頓,因爲他覺得謝玉瑾噁心又齷齪。
“他根本不想要你的孩子,他想要蘇嫿的,畢竟他曾經逼着蘇嫿給他當外室,結果被蘇嫿用簪子戳了一身傷。”
靳萱不可置信地睜大雙眼,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順着眼眶往下掉,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謝玉瑾竟然從未喜歡過她,還偷偷給她備避子香囊,虧她還因爲肚子一直沒有動靜,去看過大夫,喝過苦藥。
而且她想起來了,謝玉瑾的確有一段時日身上有傷。
可他是怎麼說的,他說大理寺有人鬧事,她念他不易,沒過幾天還去求了大哥,幫他升職。
現在想想,她真是蠢的可以!
靳珩繼續道,“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帶你去大理寺看卷宗,看看蘇文熙的案子,是不是由謝玉瑾經手。”
靳萱此時泣不成聲,不說話只搖了搖頭,意思是不用看。
她想起蘇嫿賣房子時,跟她提起謝玉瑾那些罄竹難書的罪行。
想來蘇嫿那時就是在提醒她,可是她偏偏一點都沒懷疑過謝玉瑾,他說什麼就信什麼。
靳珩見她手上的帕子,幾乎完全被淚水浸溼,給她換了一條。
“萱萱,我們雖然同父異母,但你也是我嫡親的妹妹,我不會害你,以後莫要再信謝玉瑾的話了。”
靳萱哭着點頭,眼神卻堅強不少,彷彿一夜長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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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靳珩帶着媒人、聘禮,去了蘇府。
他爹永毅侯非要跟來,靳珩也沒辦法。
按禮說,提親都是帶禮單,但靳珩是誰啊,財大氣粗,直接命人帶了不少聘禮去,給蘇嫿添嫁妝。
送聘禮的隊伍又長又壯觀,街上人議論紛紛。
洛夫人和洛寧媛坐在馬車上,聽見前方有些喧鬧,馬車也慢了下來,立刻撩開車簾朝外看。
見僕人擡着系紅綢的聘禮,不禁說道,“這是誰家娶親,好大的陣仗。”
洛寧媛現在對娶親兩個字特別敏感,都怪蘇嫿那個小踐人,壞了她的姻緣。
她去暗影閣找人殺蘇嫿,那些人竟然說女子和小孩不殺。
有銀子不賺,這不是傻嗎。
她又找了別人,這才知道蘇嫿回揚州了。
小踐人!算你命大,只要你敢回京城,姑奶奶一定找人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