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看花樓的牡丹正忙着照料兩只鸚鵡。
不知爲何,這兩只鸚鵡越來越虛弱,整日裏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牡丹之前忙着編曲排舞,對兩只鸚鵡也沒有太過上心。
說起來,這是三郎專程讓人從長安運來,送給自己解悶的,沒能照顧好它們,牡丹想來十分愧疚。
三郎從小養着的那只鸚鵡,已經葬在了洛陽城南的柿子園,如今這兩只鸚鵡,牡丹希望它們能多陪他們幾年……
好在經過這幾日的觀察,牡丹慢慢找出了原因。
可能是這裏的環境太嘈雜,每日裏絲竹管絃,歌舞不斷,再加上二喬和紅玉等人很喜歡兩只鸚鵡,每日裏總來逗弄,爭相餵食,以至鸚鵡精神疲憊,腸胃不適……
於是,牡丹在樓頂閣樓,專門收拾出一間閒置的空屋,用來安置兩只鸚鵡。
這裏相對僻靜,少有人來,牡丹沒事就上樓去照料兩只鸚鵡。
這日午後,牡丹準備了一些藥食,正要上樓,謝飛白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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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又要去喂鸚鵡啊!”
“是,這兩日鸚鵡精神總算好了一些。”
“兩只鸚鵡而已,勞你如此費心照顧,你自己的婚事將近,倒不見你怎麼上心。”
聽謝飛白這麼一說,牡丹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的這場婚事,總也不願張揚,但隨着婚期將近,看花樓裏的人,還是都知道了。
“三娘身份低微,即便嫁過去,也不過是一房妾室,實在沒什麼張揚之處。”
謝飛白聞言,眼神裏閃過一絲疼惜和遺憾。
的確,以三孃的才貌學識,做人妾室確實委屈了,但是此時,他也只能暖言寬慰。
“雖爲妾室,但我看得出來,臨淄王對你一往情深,必定不會虧待你,以後你也算終身有靠了。”
說到這裏,謝飛白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從袖中掏出一份禮單。
“三娘,記得當初你以謝三孃的身份入我謝家樂坊,我也一直拿你當妹妹看待。如今妹妹出嫁,我這位兄長沒什麼貴重之物,只能以孃家之禮給你備份嫁妝……”
牡丹聞言,十分詫異,她沒想到,謝飛白對她的婚事竟如此用心。
看來他是真的拿她當自家妹妹看待了。
可自己根本沒考慮到這一點,加上三郎的身份貴重,他甚至沒有正式拜訪過謝飛白一次。
“坊主有心了,但三娘不能收。因爲一直覺得婚事不好張揚,所以也沒講究什麼禮節,實在受之有愧……”
“你就不要推辭了,這是謝家的心意,也是樂坊的情意。三娘,我知道你素來低調,但是女子出嫁,人生只此一次,哪能處處將就,該有的熱鬧還是要有的。咱謝家雖不是高官大戶,這些年多少也有一些積餘,這份嫁妝還是出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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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飛白的話,質樸無華,情真意切,還真有些兄長嫁妹的溫情,這份心意讓牡丹紅了眼眶。
她在這個世上沒幾個親人,唯一的兄長遠在西域,沒想到一個萍水相逢的人,對她如此用心。
“兄長既如此說,三娘也就收下了……”
“這就對了……”
謝飛白還想交代些什麼,門郎阿五過來了。
“坊主,樓下有人求見。”
“哦,何人?”
“不認識,那人似乎喝了些酒,只說要來看花樓尋花。”
“尋花?”
“是啊,說是要尋什麼洛陽牡丹。那德風亭倒是種了一些牡丹,可是這大冬天的也沒開呢!”
“可惡,當我們看花樓是什麼地方,前來尋花問柳?把那孟浪之徒趕出去……”
謝飛白正要發作,一旁的牡丹愣了愣神,趕緊叫住了阿五。
“阿五,來人多大年紀?”
“回三娘,那人和坊主差不多大,看起來儀表堂堂,倒不像是孟浪之徒……”
牡丹一聽,心中猛地跳了起來。
“那人現在何處?”
“哦,就在樓下大廳等待。”
三娘聞言,趕緊往前走了幾步,她藏到一扇屏風之後,探頭往大廳看去。
果然,在大廳一角,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端坐在那裏。
縱使那人帽檐低垂,遮去了大半個臉,但牡丹一眼認出,那是林遠。
牡丹眉心微動,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來了,他終究還是來了。
謝飛白看着三孃的神情,頓時明白了些什麼。
“怎麼,三娘,你認得此人?”
“坊主,此人爲三娘故友,還請坊主放他上來。”
“哦,原來如此,是我失禮了,那我親自下去相迎……”
“不用,不要驚動旁人,讓阿五把他帶上來就好……”
牡丹雖然極力剋制,聲音還是有些顫抖。
謝飛白看了看三娘,又看了看樓下那人,似乎明白了什麼。
那男子的年紀和三娘相仿,而素來淡定的三娘,如今卻神情慌張,很明顯兩人關係匪淺。
想到三娘大婚在即,這些日子卻一直沒什麼歡喜之色,說不好,這又是一對癡男怨女……
“那好,阿五,你不要聲張,把那人從側門帶上來。還有,此人來看花樓的事,不要對任何人提起。”
眼看阿五下樓去了,謝飛白朝牡丹笑了笑,也轉身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