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了心理準備，可親耳聽見主治醫生的這句話，厲司程的心還是下意識地抽了一下。
他的第一反應是——
若是放棄這孩子，言言會有多傷心難過？
他心口堵得慌，有些無措地掏出了煙盒，手微顫着抽出一根菸，忽地想到什麼，最終只是緊緊捏着那根菸，並沒有點燃。
厲司程斂眉沉思了很久，最終艱澀開口，“如果我們放棄這個孩子的話，什麼時候動手術最合適？”
厲司程話落，“噼啪！”一聲，門口的方向傳來了一聲物體落地的聲音。
厲司程心頭猛地一震，倏然轉頭，就看見站在門前，臉色煞白，一臉驚恐看着他的葉舒言。
“言言。”
厲司程瞳孔一縮，慌忙起身走向她。
看着疾步靠近的男人，葉舒言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滿眼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要……放棄孩子？”
低哽的聲音帶着顫抖。
“言言，你先聽我說。”
厲司程上前一步握住她的雙肩，頓了頓，轉頭對餘醫生道，“餘醫生你先出去，我回頭再找你。”
“好。”餘醫生連忙擡步離開房間，順便將房門關上。
厲司程低頭看着滿臉驚色的女人，察覺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言言，你先別激動，坐下我再慢慢跟你說。”
他將人帶到沙發讓她坐下，然後緩緩在她身前蹲下，他擡手握住她擱在膝蓋上的手，發現她的手一片冰冷。
“爲什麼？”
葉舒言看着眼前蹲下身子，單膝抵在地面的男人，“不是昨天才說要保胎的嗎，爲什麼現在又說要拿掉？”
“言言，醫生說你的身體虛弱，若選擇保胎會損害你的身體的。”
葉舒言杏眸一震，下一秒，猛地推開他的雙手，“所以你就一邊哄着我說保胎，另一邊就揹着我偷偷計劃拿掉孩子？”
“不是的。”厲司程慌忙搖頭，“我沒有要瞞你的意思，我也是剛剛纔聽餘醫生說了這個情況。”
他重新握住她的手，仰頭看她，“孩子是我們倆的，我自然是要先跟你商量的。”
他怎麼敢揹着她行事。
葉舒言雙眸噙淚，語氣卻執拗，“我不想打掉孩子。”
厲司程看着小臉蒼白無色，眼神悲傷卻堅決的女人，心中也是揪痛萬分。
他喉嚨發緊，“可是言言，醫生的專業意見是建議終止妊娠，就連於小姐，都勸我們……放棄孩子。”
葉舒言死死地咬着脣，拼命搖頭。
她比任何人都渴望這種血肉至親。
以前是不敢奢望得到，可現在——
擁有之後失去，要比從未擁有更讓人難以接受。
厲司程知道她的所願，看見她這樣，他心裏又無奈又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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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安撫性地圈住她的腰，深深地望着她，“寶寶我們可以再要，可我只有一個你，我不能讓你有事的，你懂嗎，言言。”
葉舒言眼淚一下流了下來，她當然知道他是愛惜自己，可是……
“可是ta已經在我的肚子裏了，而且報告上說ta現在是發育正常的。”葉舒言拉着他的手貼在自己的小腹上，帶着哭腔：
“阿程，你真的捨得不要ta嗎？”
厲司程手掌一僵，竟有些不敢觸碰那個孕育着他們孩子的地方，他躲閃了一下葉舒言的目光，垂眸半瞬之後才重新擡眸望着她。
“如果ta的存在危及到了你，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放棄ta。”他的聲音帶着苦澀卻很堅定。
放棄孩子，他的心也很痛，但若必須二選其一，他會堅定不移地選擇她。
“可是我們都還沒嘗試過，怎知留不住ta？”
葉舒言握着他的手，語氣帶這些哀求，“老公，至少你得讓我爲ta努力一下啊，我答應你，若真的在保胎過程中出現風險，我會聽你的。”
她的視線緩緩落在肚子上，深深吐了一口氣，輕聲道，“如果到最後……我們還是跟ta無緣，那麼我願意放棄，可若是一點努力也不做，我……我過不了我自己這關。”
知道懷孕的那一天，她就摸着肚子對ta說：她會好好愛ta，保護ta，讓ta平安出生的。
她不能言而無信，做一個不負責任的媽媽。
“言言……”
葉舒言傾身一把抱住厲司程，打斷了他的話，“老公，你就縱容我這一次，讓我接受保胎好嗎，我答應你，若是真出現危及我身體安全，我會選擇終止的。”
她用商量的口吻說道：“這家醫院不行，我們就再換一下試試，你不要這麼快放棄，好不好？”
厲司程腦袋貼近她胸前，能清晰地感覺到她胸口的不停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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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緩緩環上了她的後腰，沉沉閉了閉眼，才鬆開她，起身坐到了她身旁。
“我已經讓羅賓去別家醫院詢問情況了。”
看着那雙通紅的眼睛瞬間亮了一下，厲司程的心驀地一軟：“如果別的醫院有更好的治療方案，我們就接受，如果沒有……言言，如果沒有更妥善的法子，我們就聽醫生的建議，好不好？”
其實厲司程心裏也矛盾極了。
關於她的事，關於這件事，他不能像在生意場上那樣果斷決絕。
若是強行讓她打掉，她精神上是受不了的，可若是繼續保胎，他又擔心她的身體會喫不消。
葉舒言沉默了一下，擡眸認真地點頭：“好。”
厲司程這才鬆了口氣，擡手輕撫她的臉頰，柔聲道，“別哭了，你現在得要保持心情好，身體纔會好的。”
葉舒言吸了吸鼻子，好乖地點了點頭，“嗯，我知道。”
她不能心情波動太大，不然會影響胎兒的。
“哥，言言，我……”
房門被推開，厲司純剛進來就看見沙發上親暱抱在一起的兩人，“呃……抱歉，打擾了……”
她說着就想退出去。
“回來。”厲司程叫住了她。
厲司純腳步一頓，看着他，“幹嘛，硬要塞我狗糧？”
“你陪着言言，我有事出去一下。”
聞言，葉舒言立馬揪住了他的衣袖，緊張道，“你要做什麼去？”
看着她戒備的眼神，厲司程有些無奈地笑了笑，“瞎想什麼呢，我都答應你了，就不會背地裏反悔。”
就算真的要拿掉，他也會等到她點頭同意了，纔會做安排。
“乖乖待這休息，我很快回來的。”
他揉了揉她腦袋才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