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到家,葉舒言還是渾渾噩噩的。
厲司程看見她一副沒魂的樣子,滿眼擔憂,只能把人拉到沙發坐下。
“別擔心,我會找到這方面的專家爲你治療,手不會有事的。”他小心翼翼地握着她的右手,輕聲哄道。
葉舒言眼波動了動,目光緩緩看向他,忽然問:“你怎麼會知道的?”
她纔剛剛從醫院出來,就連厲司純,她都沒來得及說什麼,他爲什麼會出現在她面前?
厲司程被她看着心裏一顫。
他當然不敢說秦醫生每次都會把她的病情報告給他了。
“我頭疼,剛好去了一趟醫院,碰見了秦醫生。”
葉舒言沒再說話,又垂眸沉默了。
許久,她忽然低喃,“沒有用的,秦醫生說這後遺症沒得根治了……”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着重重的悲涼。
厲司程看得心裏陣陣抽疼。
“現在醫療設備先進,而且醫術高明的醫生那麼多,國內沒有,我們就到國外找,總會找到治療辦法的。”
他握着她的手,柔聲安撫,“別胡思亂想了,你現在只需好好休息,乖乖吃藥就好,治療的事情就交給我。”
葉舒言看着他,卻是抽回了被他握着的手:“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你走吧。”
厲司程身形頓住,沉默片刻,卻道:“你的手受傷歸根到底是因爲我,我理應負責任。”
葉舒言默默地和他對視着,眼中帶着拒絕。
厲司程嘆口氣,轉開了話題,“秦醫生說你的手今天長時間活動,晚上可能還會疼,至少今晚,讓我留下來照顧你,好嗎。”
葉舒言疲憊地閉了閉眼,“厲司程,我現在真的沒力氣跟你糾纏了,我只想一個人靜靜。”
“你放心,我在這絕對不會打擾你的。”他態度堅定。
“隨便你。”
葉舒言沒再跟他爭論,起身回了自己的臥室。
厲司程鬆了口氣,好歹她沒攆他走。
等了一會,等房間裏沒動靜了,他才起身去了陽臺打電話。
電話一通,他的聲音就帶着慍怒,“你不是說她的手能恢復如初的嗎?爲什麼現在會有後遺症出現?”
那邊的秦醫生一臉難色。
這種情況,對於普通人來說確實是沒什麼問題的,可他哪裏知道葉舒言竟然是一個畫家,靠手喫飯的呢。
“對不起,厲總,是我的失職。”
厲司程沉默了片刻,問,“有什麼方法能根治這個情況?”
“抱歉,厲總,葉小姐這種情況……恐怕是無法進行根治了。”秦醫生說完,察覺那邊一陣沉寂,趕緊又道:
“但只要葉小姐不再繪畫的話,正常生活其實是絲毫不會受影響的。”
厲司程沒再多說地掛了電話。
不再繪畫?
可她最在意的就是這個啊。
葉舒言一整晚沒有再出來,厲司程也真沒敢去打擾,就整晚守在外面,連眼睛都不敢闔一下。
他怕她會像上次那樣,大晚上的偷偷跑出去亂逛。
好在,這次她沒有那樣。
一夜到天明,臥室的門纔打開了。
葉舒言走出房門擡眸就與客廳沙發上的人目光對上。
她已經不再是昨天那個狀態了,如今的她又恢復了平時的清冷平靜,只是白皙的臉上神情很差,眼睛紅腫。
想來昨晚是沒少偷偷哭。
厲司程看得心尖疼,知道她不願讓人看出她的狼狽,他只是起身走向她,溫聲問:
“手還疼嗎?”
而在葉舒言的視線裏,眼前的男人俊朗的臉上是難掩的疲倦,雙眸還帶着血絲。
這個樣子像極了一宿沒閤眼。
看着這樣的他,葉舒言神情恍了一下,難得地對他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不疼。”
她走到桌前拿起昨晚忘拿回房間的手機。
“我沒事,你回去吧。”她轉身看着他,“昨晚謝謝。”
沒有針鋒相對,沒有言語冷淡,她只是心平氣和地道了個謝。
厲司程看着她前後轉變如此之大的態度和情緒,心裏反而越發的不好受。
她總是習慣這樣獨自承受難過。
在無人的地方自己消化情緒,舔舐傷口,再出現在人前時,她就又把情緒藏得嚴嚴實實的,叫人看不出一絲破綻。
“言言……”他深深看着她,卻欲言又止。
他想說,她心裏難受可以跟他傾訴,哭訴,甚至是跟他發泄的,而不是對着他,還要刻意裝作若無其事。
可是……
他至今都還沒走進她的內心,又如何能叫她對自己敞開心扉?
沉默了一下,他最後只是溫柔地笑了笑,“我讓羅賓送早餐過來,應該快到了,吃了早餐再說吧。”
聞言,葉舒言低頭看了一眼手機。
厲司程見她似乎是在看時間,這才注意到她身上是穿着外出的衣服。
“你要出去?”他問。
“嗯。”葉舒言淡淡地應了一句,想了想說道,
“早餐我就不吃了,不過厲總如果願意的話,可以在這裏吃了再離開,走的時候幫我關上門就好。”
厲司程:“……”
她不在,他一個人喫嗎?
“你要去哪裏?等喫過早餐,我送你。”
葉舒言剛想拒絕,他就道,“秦醫生沒告訴你這三天,你每天早餐後要喫一次藥?”
葉舒言一滯,她還真是把這事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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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知道這事?”她疑惑地看着他。
厲司程面上滴水不漏:“我看了你昨晚拿回來的藥。”
葉舒言沒再說話。
很快羅賓就把早餐送到了,喫完早餐,她還是坐了厲司程的車。
上車後,厲司程問,“要去哪裏?”
“明泰公司。”
聞言,厲司程握住方向盤的手一頓,他轉頭看着面色如常的女人,似乎已經猜到她想幹嘛了。
但他沒有說話,只沉默地將車開到了季明禮的公司。
葉舒言道了謝才下車離開。
厲司程看着她的背影,拿起手機給季明禮發了個信息。
葉舒言上到公司的時候,季明禮已經在辦公室等她了。
一看見她進來,季明禮就笑着請她落座,語氣輕鬆問,
“一大早就找我,是作品有什麼新想法?”
葉舒言坐在桌前,調整了一下情緒,才滿臉歉意道:
“禮哥,我想趁項目還沒完全開展,和公司解約,退出這個項目,可以嗎?”
季明禮看着她,溫和地問:“爲什麼?”
“我的手……”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穩住聲線,“我的手不能再作畫了。抱歉,是我的錯,沒有確定好狀況就與你簽約。”
她愧疚地垂眸。
幸好現在項目還沒開展,她及時退出,應該對他們公司還不算造成太大的損失。
“雖然我們的合同並沒有違約金一項,但是我給公司造成的損失我會承擔的。”她真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