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厲總今日興師問罪,是要打算如何?”
葉舒言眼睛有些酸澀,但還是昂首挺胸地揚起臉,直視厲司程。
當初買骨髓的那300萬不是她收的,厲家的資助她也是被迫接受的,可即便如此,她也並沒否認她受恩於厲家。
只是這個恩情,她已經還了。
所以她不認爲,她現在還要受到厲家的任何指責。
如果他要和他奶奶一樣再說那些難聽的話,她也絕不會再吞聲忍氣。
厲司程思緒還沉浸在她上一句話中,猛地聽見這話,他眉頭皺得更深了。
“興師問罪?”
看着她小小的身板挺直,一副準備要據理力爭的樣子,厲司程心驀地揪疼了一下,聲音軟了下來:
“你誤會了,我沒那樣的意思。”
他說着上前一步想伸手拉她,葉舒言卻一臉抗拒地後退一步,
“那你急匆匆地跑來質問我,是爲了什麼?”
厲司程額角跳了跳,他這哪是質問?
他語氣有些無奈道:“我就只是……想向你求證一下而已。”
他從不知道原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還有這麼優秀的一面,他一激動就跑過來找她了。
但他知道了這些事,心中只有驚喜和欣慰,又怎麼會指責?
他不知道她爲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提到這件事,她好像整個人的氣息都變了。
渾身都透着一種說不出的抗拒和戒備,彷彿這是一件讓她很屈辱和反感的事情。
他深深地望着她好一會兒,上前了一步,擡手握住她顯瘦的肩膀,鄭重而認真道:
“沒有用你的骨髓是我們厲家的決定,不是你的錯。”
葉舒言正欲掙脫他雙手,聞言,身形一頓,詫異地擡頭看着他。
“而且那段時間你對純純的陪伴,幫助和鼓勵比骨髓對她的幫助還要大,厲家只會感激你,不會怪你。至於大學選修專業的事情……”
厲司程望着她的雙眸,帶着歉意道:“理所應當是要讓你選自己喜歡的專業纔對的,當時……確實是奶奶考慮不周,沒有徵詢你的意見,這是我們厲家的失誤,更不能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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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舒言整個人怔滯住,腦袋有一瞬間的轉不過來。
感激她?不怪她?
現在聽到這些話,她心口只覺一陣悶堵,又覺得……這是何其的諷刺。
那個人要她當棋子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
可他現在爲什麼要這麼說,這麼說還有什麼意義?
葉舒言狠狠咬住了脣瓣,壓抑着心底翻涌的情緒。
可偏偏,因爲他的話,她原本積壓心底的委屈和屈辱卻像缺堤了一樣,洶涌而出,幾乎是一瞬間,她的眼眶就紅了。
厲司程見狀,臉色一變,“言言……”
他擡起的手還沒觸碰到她的臉頰就被她用力地甩開,然後她在眼淚落下的瞬間極快地轉了身過去。
厲司程的手僵在了半空,看見她背對着他,捂住了臉,細細的雙肩在細微地一抖一抖的。
她在哭泣。
意識到這點,厲司程心頭一驚,兩步就跨到她面前,見她捂住臉抽泣,他頓時就慌了起來。
“言言,你,你怎麼了?”
他擡手想去拿下她的手,不料,剛碰到她手腕,她就抗拒地又一個轉身背對着他。
厲司程無奈,只能又轉到她面前,這次他沒有再去拉她的手,而是溫柔地將人摟進了懷裏安撫:“別哭了,我……”
“你走開。”
懷裏的人終於把捂着臉的手拿了下來,十分抗拒地推他,帶着哭腔,“我不要你抱。”
厲司程低頭看見那張哭得梨花帶雨的小臉,心尖發疼,哪裏肯放手,只是將她抱得更緊了。
葉舒言掙扎不開,小手握成拳頭氣憤地打他的胸膛上,哭罵:
“誰讓你說那樣的話的,我都已經想好要怎麼理論了,明明我這次可以吵贏的,你爲什麼要說那些奇怪的話打亂我的思路,你怎麼這麼討人厭……”
厲司程有些苦笑不得,也沒太聽懂她這話是什麼意思,但他的心此刻已被她眼淚汪汪的樣子弄得一團糟,根本沒心思去細想她話中的疑點。
只能一邊任由她捶打發泄,一邊低聲哄她,“好、好,是我的不對,是我討人厭,你別哭了好不好?”
厲司程不知道她爲什麼忽然就哭成淚人,更不知道她嘴裏叨叨絮絮罵他什麼,他手足無措的,無奈只能順着他的話去哄:
“你想吵什麼,我,我都算你贏,可以嗎?”
正在發泄不滿的葉舒言抽噎聲猛地一斷,擡起一雙溼漉漉的杏眸看着他。
四目相對,她的理智便漸漸回籠了。
想到自己此刻的失態,她沒再打人也沒再哭,只羞惱地瞪了他一眼:“誰要你算我贏?”
她本來就佔理。
見她總算不鬧騰了,厲司程揪着的心才緩了下來,他悶聲笑了笑,擡手輕柔憐惜地撫去她臉頰的淚痕,“不哭了?”
臉頰上溫柔的觸碰讓葉舒言身體僵了一下,她擡手就推來了他的手,要從他懷裏掙脫,厲司程環住她細腰的手臂卻一收,將人貼近他幾分。
“不打了?”
他捉着她的左手抵在胸膛上,“你要是不解氣,可以繼續打,我不介意的。”
這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寶貝,你想要什麼花——”
一對情侶剛進來就看見了花架旁親暱抱在一起的俊男美女。
“哎呀,人家情侶在調情呢,別看了,我們去別家買吧。”那女孩低聲說完,拉着男生就往外走。
葉舒言愣了幾秒,那兩人都離開了,她才反應過來。
“我的客人都被你嚇跑了。”
厲司程:“……”這也能算他頭上?
葉舒言抽回自己的手,氣惱地去掰他橫在她腰間的手,“你放開我。”
厲司程不情不願地鬆開了手裏的柔軟。
葉舒言趕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厲司程看着她還微微泛紅的眼角和溼潤的睫毛,小心翼翼地問:“剛剛……爲什麼哭?”
葉舒言捏着衣角的手一僵,擡眸瞬間已調整好了情緒,冷着臉道,“我哭我的,又沒礙着你。”
她避開了話題。
厲司程失笑,“可你剛剛罵我,還打我了。”
“那是你欠罵欠打。”
葉舒言哼了哼,“你罵我是老頭的事還沒過去呢。”
厲司程俊臉一頓,看着她氣鼓鼓的樣子,眉眼不覺溫柔了下來。
他知道她是在岔開話題,他不想逼她太近,便順着她的話道:“這事是我不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
他走近她,帶着討好地低聲哄道:“我把花店裏的花全買下來,當給你賠罪,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