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安靜了下來,厲司程這才輕步靠近牀邊。
牀邊開着一盞淡光的小燈,燈光柔柔地照在牀上的人兒身上。
她還是側躺而眠,手指被夾板固定的右手輕搭在被褥上,本來就瘦小的一個人,不過一兩天的時間,感覺她的臉又消瘦了幾分,即便是在暖橙的燈光下,那張清麗的小臉仍透着羸弱的淡白。
秀眉輕輕蹙着,瞧着是睡得不太安穩。
與早上像個刺蝟一樣對他發難的時候不同,眼下的她毫無攻擊性,楚楚可憐的。
這讓厲司程心中更生愛憐,他不自覺地擡手過去,疼惜地輕輕撫上她的臉頰……
半個小時後,門外盯梢的羅賓看見厲司純回來了,連忙開門進來通風報信。
“厲總——”
他還未說完的話戛然而止。
病牀前,男人正俯下身親吻着熟睡女人的脣瓣,柔情似水的。
看見這一幕,羅賓差點沒驚掉下巴。
原以爲自家老闆用一頓宵夜把大小姐趕出去就已經夠不要臉的了。
沒想到他還……偷親人家。
再怎麼說,兩人也是領了離婚證的,自家老闆這種行爲是不是該被定義爲……冒犯?
然——
某位行爲不檢的主卻絲毫沒有被撞破的尷尬,只是泰然自若地坐直了身子,看向他問:“怎麼了?”
“大,大小姐回來了。”
厲司程“嗯”了一聲,替牀上的人輕輕攏了一下被子,這才從牀邊站起來,慢條斯理地扯了扯衣服。
那坦蕩自然的姿態,簡直……
羅賓正歎爲觀止中,房門就被推開了。
厲司純進來,見兩人一個站牀邊,一個站門邊的,不由愣了一下,但也沒多想,只說了一句:
“我喫好了。”
“嗯,那我走了。”
厲司程若無其事地擡步往外走,快到門邊又說:
“明天我過來辦理出院手續。”
厲司純怔了一下,“你明天還來?可你公司不忙嗎?”
厲司程轉頭看她,一本正經:“公司的事情有你的事重要?”
這話瞬間就把厲司純給感動到了。
“親哥,我愛你。”
看看面不改色的自家老闆,又看看笑得不怎麼值錢的小姐,羅賓默默抿住了脣。
“明天我會帶早餐過來。”厲司程說完纔開門離開。
羅賓跟厲司純點頭道別之後也出去了。
厲司純過去關上房門,還不忘感嘆一句:哎,哥哥太寵我了,沒辦法!!
第二天早上。
喫過早餐後,醫生就過來給葉舒言做了最後的檢查。
“不錯,情況良好,今天可以出院了。”
秦醫生叮囑道:“這個星期是恢復的關鍵期,你得多注意些,如無意外的話,一個月就可以拆掉夾板了。”
葉舒言:“好的,謝謝醫生。”
醫生離開後不久,葉舒言就去換回了自己的衣服。
厲司純也已經幫她收拾好私人物品了。
“寶貝,我們可以回家了。”
葉舒言道,“我還沒辦理出院手續呢。”
“我哥已經在樓下辦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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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葉舒言心頭一滯,驚愕擡頭,“你哥?”
“嗯。”厲司純一邊幫她拿東西,一邊吐糟,
“哎,他這人就是這樣,總愛操心我的事情,他怕我處理不來,就過來幫忙了。”
原來如此。
葉舒言抿了抿脣,正要說什麼,身後就傳來了一道磁性的嗓音。
“收拾好了嗎?”
葉舒言回頭看去,不期然地撞上了一雙黑眸。
四目相對,她神情頓了頓。
這還是昨天她趕他離開這間病房後,兩人的再次見面。
當時她正在怒頭上,話說得有些難聽,眼下,人家卻幫她辦理了出院手續。
尤其又有厲司純在場,一時間,葉舒言都不知道該拿什麼態度對他了。
“收拾好了,言言也沒什麼東西。”
還是厲司純打破了僵局。
厲司純並不知道這兩三天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情,自然不知道兩人之間的暗流涌動了。
但她想,既然是她哥陪着言言來的醫院,又是他幫忙辦理的住院手續,安排的醫生,那今天讓他去辦理出院,言言應該也是不介意的。
厲司程從進門就一直留意着葉舒言的態度,見她雖然神情淡冷,但到底沒開口趕人,他才暗暗鬆了口氣。
“那走吧,我送你們回家。”
他說的是“你們”,但溫柔的目光卻只落在葉舒言身上。
葉舒言自然是不想坐他車的,但厲司純已經應下了:“好,那你們倆等我一下,我上個洗手間。”
看着厲司純放下東西轉身進了洗手間,葉舒言張了張嘴,終究沒說什麼。
這會兒她要是拒絕,只會令厲司純兩邊都不好做人。
算了,人家本來就是爲着純純而來,自己不過是順帶被捎上而已,她就不必太較真了。
就把他當一個司機看待好了。
只剩兩人的房間靜得落針可聞。
“有勞厲總跑一趟了。”葉舒言主動打破平靜。
雖然他不是爲她而來,但說到底還是因爲她的事,禮貌上還是要道聲謝謝的。
“其實如果厲總你忙的話……”
“我不忙。”厲司程直接堵住她的話。
葉舒言噎了一下,頓了頓,又道,“那麻煩厲總把繳費的單據給我吧,我回頭會將錢轉回去給你的。”
看着她這種疏離到不想跟他扯上一絲一毫關係的態度,厲司程心裏很是不暢。
“票據不在我手上,是羅賓結的賬。”他隨口敷衍。
“好,那我一會再問羅助理。”
“他回公司了。”
葉舒言:“……”
羅賓走了還把她的住院票據帶走?
她本就氣血不足的臉上,因爲神情怔腫,眼睛睜得圓溜溜的,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嬌弱的瓷娃娃一樣。
厲司程看得心一下就軟了,忍不住朝她走近,溫聲道:“也不是什麼大錢,不用還。”
他話落,洗手間的門就傳來了動靜,緊接着,厲司純從洗手間出來,說道:
“好了,我們走吧。”
於是葉舒言就沒再繼續說什麼了。
二十多分鐘的路程,她們就回到了望江嘉府。
將人送到,厲司程是很想陪葉舒言上去的,奈何她一直不開口,就連一句客套的邀請都沒有。
他又怕硬跟着上去會讓她不開心,便只能默默地開車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