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淮之接到電話時，沈初桃語氣裏是明顯的慌亂。
她爲了當替身學了不少東西，包括散打和格鬥，可唯獨沒接觸過醫。
而此時地上的顧季禮緊閉着眼，臉色蒼白，眉頭痛苦地皺起，讓她心裏涌上了對死亡的恐懼。
所以當厲淮之出現時，沈初桃下意識地撲了上去。
“他會不會有事？”
“不會，醫生來了，別怕。”
厲淮之輕拍着她的後背，盯着地上陷入昏迷的人，隨後又把目光落到一旁擡着擔架的醫生身上，眸光晦暗深沉。
“他不能出事。”
“放心厲總。”
幾人打了個冷顫，急救的動作越發謹慎。
直到救護車遠遠行開，厲淮之纔看向在他懷裏發抖的人。
“沒事了，我們現在就回家。”
“不要去醫院守着嗎？”
沈初桃紅了眼眶。
她不怕一挑三，甚至不怕被揍個半死，可她唯獨害怕欠還不起的人情，更害怕沾上人命。
“等送你回去了我再過去。”
“不…”
沈初桃擡起頭，吸了吸紅通通的鼻子，長睫輕動，杏眸裏閃着害怕。
“我不想回去，我跟你一起去。”
厲淮之靜靜地看了她一眼。
這一次，她眼裏的擔憂和恐懼不似作假。
想起剛剛從她零碎的話語中拼湊出來的場景，厲淮之輕輕拂開她臉頰兩側的碎髮，原意是爲了安撫，可不曾想卻看見了她下頜處逐漸泛青的膚色。
“剛剛怎麼不說你也受了傷？”
沈初桃並未察覺到他隱忍的怒氣，只牢牢地攥着他的袖子。
“忘了，當時情況緊急，顧季禮的命比較重要。”
下一瞬，她的手被握住，可她並未多想，只覺得慌亂的心在這一刻才稍稍平靜。
快到醫院之際，厲淮之的手機響起，片刻後，陰鷙的嗓音在車內迴盪。
“天亮之前，讓人去打斷她的腿。”
沈初桃聽着這話回過神，微微有些詫異。
以她的瞭解，這樣的事，原本的厲淮之根本就不屑去做。
可還沒等她細想，厲淮之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透着沉甸甸的冷意：“還有那幾個人的命，也一併收了。”
沈初桃下意識就擰眉抓住了他的手。
“那是人命，你會惹上麻煩的！”
“別怕，那夥人本來就是亡命之徒，自保而已。”
“不行，萬一因爲那些人喫上官司就太不值了！倒不如直接將他們送進監獄，活着受苦，纔是最狠的報復。”
厲淮之的電話一直未掛，他看着面前人焦急的臉，目光又落到了她受傷的臉頰兩側，片刻後，纔對着電話繼續開口。
“把他們送進去，但我不想看到他們毫髮無傷。”
言下之意，胳膊或腿，總要付出一些代價。
沈初桃這纔沒再開口相勸，畢竟揍不能白挨。
想到這，她伸手戳了戳自己的臉，後知後覺的疼痛讓她倒吸了口冷氣。
還好她還剩點底子，不然今天這臉，怕是不止青上幾塊這麼簡單了。
“別亂動，再忍忍。”
厲淮之一把抓住了她停不下來的手，微皺起眉。
到了醫院沒多久，醫生就傳來了顧季禮脫離危險的消息。
沈初桃被逼着上了藥，除了那幾片淤青，燈光下還照出了她手肘上的擦傷和劃痕，在白皙的手臂上十分打眼。
“今晚不回去了，你在病房住一晚。”
“啊？我沒事。”
“不行，現在就去做個全身檢查，我馬上要出去一趟，宋子明會留着這裏守着，你老實在醫院待着，等我回來。”
“不是…”
沈初桃話音未落，厲淮之就冷着臉離開了病房。
半個鐘頭後，a港碼頭上，哀嚎聲連連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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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看着面前被打趴在地奄奄一息的幾個人，蹲了下去，一把抓住了爲首之人的頭髮，逼迫他擡起頭。
“動我的人？好本事。”
“厲，厲總？”
滿臉血色的人顫抖着脣，目光驚恐，因着嘴裏的傷，連說話都有些含糊不清。
“是沙琪讓我們去的，她手裏握着我們的把柄，我們沒辦法…”
求饒的聲音伴隨着悶哼漸漸小了下去。
厲淮之站起身，接過旁邊人遞來的溼巾擦着手，周身透着狠戾。
“留半條命，明天送進去。”
“是，厲總。”
而此刻留在醫院裏守着的宋子明也沒閒着。
他一邊安撫着在病房裏暴走的沈初桃，一邊調到了那一塊所有的監控，嘴裏還在喃喃自語。
“好傢伙，這哪是我們的厲夫人，明明就是小飛俠啊…”
當厲淮之回到病房時，沈初桃已經在無奈之下再次躺上了病牀，卷着被子睡着了。
而宋子明瞪着眼，帶着些不可置信，將手裏的平板遞了過去。
“厲總，您要不要看看經過？還…挺精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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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淮之歇睨了一眼宋子明，隨後走進裏面的病牀，直到確認牀上的人睡的安穩，這才又走了出來。
“拿來吧，這裏不用你盯着了，你去顧季禮那守着。”
宋子明喉結動了動，對於自家總裁這種卸磨殺驢的絕情手法很是傷心。
可他一步三回頭，那沙發上坐着的俊朗男人，始終沒再擡頭看他一眼。
宋子明只好熄了讓人換班的心思。
——算了，惹誰也別惹自己的財神爺，這是他在厲氏學到的真理。
……
沈初桃這一覺睡的倒是踏實。
可醒來後，她卻覺得面前的人看她的神情有些怪異。
她衝進洗手間，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雖然青痕明顯，顯得頗爲可憐，但總體來說並沒有拉低她的顏值。
出來後，沈初桃好奇地朝着厲淮之湊近了一些。
“你這是什麼眼神？難不成我的這點小傷讓你覺得很愧疚，所以一直盯着我不放？”
“原本是有點愧疚，但現在有件別的事，讓我更好奇。”
“嗯…那你問，但是我不一定能回答。”
厲淮之把手裏的平板往沙發上一丟，頗有興味地看着面前的人。
“沈初桃，這就是你讓程瀚海給你接打戲替身的原因？”
沈初桃聽完不解地拿起平板，還沒點開，就聽見厲淮之的話接着傳來。
“你知道宋子明怎麼形容你的嗎？”
“貌美無雙？心地善良？”
“很接近。”
厲淮之長腿隨意地搭上茶几，整個人慵懶的靠坐在沙發上，暗啞的嗓音帶着一抹輕笑。
“他說我們的厲夫人，力大如牛，讓他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