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厲承安來家裏喫飯，原意是想增加兩兄弟的溝通，沒想到最後，妹妹與之對陣了整頓飯。
兩人不是搶一個雞翅，就是搶一只蝦，厲承安總是裝模作樣去惹，然後又故意讓出。
原本不說話的兩人，反倒因爲這點互動，關係看上去緩和了些。
做法很幼稚，但的確很有效果，倪嘉沉默地觀察了一會兒，發現厲煜城也沒有出口阻攔。
用餐結束，厲承安在客廳接了個電話，雖然只有三言兩語，但對面是誰不難猜。
“回來給你帶。”
“嗯，快了。”
眼瞅着人要離開，倪嘉有些着急，用胳膊肘頂了頂厲煜城，示意他過去聊聊，別總是面無表情的坐着。
厲煜城收掉手機，也的確有事要問，朝厲承安遞了個眼神，兩個人往後花園去了。
看見滿魚塘的錦鯉，還有那麼多專業設備，厲承安由衷發出一聲感嘆。
“吼，哥，你要發展養殖業了？”他彎下腰，手在塘中撥了撥。
恰巧今日還沒喂，厲煜城取來裝魚食的罐子，纔剛打開就被厲承安搶走了：“我試試。”
“分散開。”厲煜城看他一眼，最後由着去了。
“知道，我又不蠢。”厲承安抓了把魚食，鋪網似地撒過去，原本平靜的魚塘立馬開始異動。
那些魚前仆後繼地去奪食，後補上的三條紅白錦鯉，基本已經看不出體型差異了。
厲承安繞着魚塘撒，越撒越歡，厲煜城估算着投的差不多了，就把魚食罐拿走了。
對方拍了拍手，笑道：“不是說死了一些，怎麼現在看還多了？”
厲煜城放好罐子後，轉頭睨了他一眼：“消息挺靈通。”
“那是，”厲承安洗淨手後，指了眼角落的監控，叉腰笑笑：“這東西被我黑了，不知道了吧？”
知道他在說笑，厲煜城也沒在意，這麼多年他替厲承安收拾了不少爛攤子。
無論兩人當下鬧的多僵，說的話多難聽，下一次見面，對方還是會喊他哥。
哪怕喊的隨便，聽上去不那麼走心，但厲煜城心裏清楚，每一聲哥都是厲承安在求和。
如果沒那個意思，就會像他一樣，對對方直呼姓名，在外人面前也不願多做介紹。
卸權，停職，厲承安從來沒有認真同他鬧過，否則厲氏內部不會那麼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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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清楚厲承安是真的無所謂，還是因爲什麼其他東西。
“倪裳在你那。”
“噓…”厲承安朝玻璃門望了眼，滿臉壞笑地說：“嫂子聽見你這樣該不高興了。”
“這次糾纏的有點久，不像你的作風。”
在厲煜城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說笑的表情，厲承安也遍意識到一點，扯了扯嘴角嗤笑一聲。
“我玩女人你也要管？”
“誰都可以，就她不行。”厲煜城說的直白：“你應該知道外祖母的態度，不需要我強調。”
“誰都可以？”厲承安嗤笑一聲：“那我娶沈初瑤？”
“只要外祖母還能同意。”
外祖母對小孫媳是有規劃的，斷不可能是這種手腳不乾淨，心思又多的女人。
厲煜城嘴上這麼說，實則篤定沈初瑤在老太太心中，早就沒了可能。
“我娶誰你應該都無所謂吧，畢竟一年也見不上幾次面，是吧，哥？”
“不會礙着你的眼，放心。”
褲腿蹭到石巖染上了灰，厲承安彎腰拍了拍，再起身時發現厲煜城盯着他，眼睛半眯，面色說不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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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說一次，倪裳不行。”
“如果我偏要呢？”厲承安扶着胯笑笑：“你能拿我怎麼辦？”
像聽見一個很荒唐的笑話，厲煜城輕笑了聲，隨手摘了片葉子，用指尖捻着。
他那個動作，讓厲承安有種錯覺，對方捻的其實是自己，或者倪裳。
“如果對象是她，不需要我動你，畢竟你連奉子成婚都做不到，沒有任何威脅。”
“外祖母年事高了，我只是勸你，最好不要。”
葉子被厲煜城揉的出了水，對於他哥的警告，厲承安淡定地收回視線，投向湖面。
“我從不聽勸。”
“你說得對，那我只能對她下手了。”厲承安皺了下眉，重新調轉視線，看他哥語氣輕飄飄地說話，偶爾會讓他氣得牙癢癢。
“倪氏破產已是預料之中，我可以讓她以後都對你抱着怨恨。”
“你以爲沈鵬海對她就沒有怨念嗎？”厲承安冷笑了下,“要不是你出現，她又怎麼會甩掉沈鵬海？”
“哥，不要把自己說的那麼無辜，很多事都是因爲你，你纔是那個最可恨的人。”
厲煜城沒有第一時間接話，氣氛就這麼安靜了幾秒，他將手插進口袋，微微握拳，目光投向去最遠處的一條錦鯉。
“你不應該把對我的怨恨，施暴在其他人身上。”
“倪嘉可以原諒你，但倪裳不行。”
“要不是你護着，我會讓她付出更大的代價。”
“像你說的，我們一年也見不了幾次面，”他停頓了下，“不要讓事情變得更糟。”
厲承安的眼角，因爲他哥的幾句話，而微微抽動，他有些好笑地問：“我們之間還能更糟？”
“怎麼？”他走近一步，語氣嘲諷，“又準備將我扔去國外？”
“別這麼心軟，”他笑了下，“你乾脆弄死我，那樣比較徹底。”
死這個字，猛的讓厲煜城的心臟驟縮了下，或許他弟還不知道，他在很小的時候，就動過這個念頭。
如果當初他沒掀開那條毛毯，那今天做起事來會方便很多。
“不論你在想什麼，”厲煜城喉結滾了下，強穩住有些顫抖的尾音，“有事直接衝我來。”
厲承安很重地戳了戳他的肩膀，一字一句道：“此話共勉！”
一場交流就這樣不歡而散，望着厲承安摔門離去的背影，厲煜城心想，他可能辜負了倪嘉的好意。
沒辦法，他不可能在倪裳的事情上做出退讓，以倪嘉心軟的跡象來看，極有可能爲他做出妥協。
厲煜城不願讓倪嘉在這件事上爲難，反正他和厲承安的關係，原本就是一攤爛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