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嘉瞥過頭不去看，她當然知道背後寫着一句什麼話。
【我可能有點貪心了。】
那是她第一次無外力因素，想跟厲煜城有一個孩子，可惜現實讓她很快清醒，就在這張畫稿之後，佟姨送來了避孕藥。
“所以你那時候就知道了。”
“是。”厲煜城坦然承認。
雖然不意外，但倪嘉還是感受到一陣鈍痛，緩慢而持久的從胸口溢出。
正當她打算離開，厲煜城卻突然敞開胳膊，將她和孩子一同擁入懷中，低聲的解釋：“字太淡了，下回筆尖帶點力。”
倪嘉被這個動作搞的很混亂，腦子亂糟糟的想：這話什麼意思，難道當年沒看見？
可看沒看見又有什麼區別，她直接或者間接都表達過很多次。
“如果是你本人的意思，我也許會給你一個解釋。”
“有區別嗎？”倪嘉問：“結果都是一樣的。”
“一個是你的意思，一個是你父親的意思，”厲煜城捏了捏她的後頸，低聲問：“你說有沒有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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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煜城，你可能不瞭解自己，對你來說都是一樣的。”
倪嘉將人推開，迫使自己從男人的氣味中抽離出來，保持清醒。
“只要結果一樣，對我來說也沒區別。”
“我說了有區別。”厲煜城盯着她，有點氣性要起的意思，倪嘉立馬抱着孩子轉身離開。
倪好感受到氣氛不對，低聲問：“媽咪，你們在吵架嗎？”
“沒有，你困不困？”倪嘉半捂住女兒的耳朵，加快腳步。
她早就說過這個地方不能來，也不想來，因爲每次來，都會被迫回憶起點什麼，這很痛苦。
走到半道，倪嘉又被拽進一間房，這回是他們的主臥，厲煜城掰着她的肩膀，強迫她去看裏頭的東西。
“我告訴你區別在哪，”男人貼着她的耳朵，聲音又急切又沉：“如果是前者，你會一直住在這裏，明白了嗎？”
“一直！”
佟姨聽見動靜，趕忙跑上來將小孩子抱走，倪好一離開，厲煜城那點瘋子屬性就有點壓不住。
他推着倪嘉往裏去，將人摁在化妝鏡前，被迫直面鏡子，直面這段關係的狼狽。
“誰讓你一聲不吭消失的？”
“誰讓你藏起來的？”
厲煜城從後面捏着她的下巴，每一個都透着狠勁：“誰讓你偷偷懷孕生孩子的？”
“你憑什麼不告訴我？”
“我是孩子的父親，我有權利知道！”
桌上還放着之前的用品，它們無一例外都過期了，就像厲煜城現在要跟她爭論的問題一樣，早就過了時效。
“離婚是你籤的字。”
“孩子也是你說不要的。”
“至於我去哪，這是我的自由，也是我的隱私，你無權知道。”
聽完這幾句話，厲煜城的手勁更大了，五年前那種失控的感覺，再度襲上來令他十分不安。
“別在這裏跟我玩文字遊戲，我要早知道你懷孕，根本不可能答應。”
“我們離婚是無效的！”他貼着倪嘉的臉低吼道：“你聽明白了嗎！無效！”
下頜骨有種要被捏碎的感覺，厲煜城透過鏡子死死盯着她，氣息很重，手勁也在抖，這是倪嘉從沒見過的樣子。
在巨大的力道下，她艱難的張口：“我們有離婚證的，不是你說了算。”
厲煜城突然鬆開她，拉開牀頭櫃的抽屜，當着她的面，把離婚證的內頁撕的粉碎。
最後直指着她：“你這是欺騙。”
望着男人反常的舉動，撕紅的雙手，倪嘉揉着臉突然笑了：“厲煜城，你幼不幼稚？”
她從那張真皮軟椅上起身，踩着滿地的碎屑走到對方面前，仔細瞧了瞧這副失控的表情。
“手疼嗎？”她拎起那雙寬厚的手掌看了眼，指腹壓上去輕輕地揉動。
這溫柔的模樣，險先讓厲煜城產生錯覺，下一秒倪嘉突然又擡眼問：“臉疼嗎？”
“看到女兒這麼可愛，你是不是後悔了？”
厲煜城的眉毛剛蹙上，倪嘉就伸手幫他撫平：“事情都過去了，就別糾結了。”
“因爲糾結也沒用，我是不會把孩子讓給你的。”
“你是不是蠢！”厲煜城反手將人抓住，一把拉到跟前，這個女人怎麼搞不懂先後順序！
“別再白費心思，我不會再讓她們到這裏來。”
真的蠢，厲煜城拳頭緊了緊，咬着後槽牙才忍住，想把這個蠢女人腦殼撬開看看的衝動。
其實這些情緒，在商場聽到電話就有了，只不過他一直壓着，直到對方做出相似的舉動，這才徹底衝破。
很多年前，那雙眼睛也總是這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安安靜靜的望向他。
那會兒對方眼底只會透着一股情緒：渴望，渴望他走過去。
就是這樣一個場景，令他反反覆覆記掛了好幾年，每回從二樓經過，都忍不住往下望一眼。
最後再收穫一張空蕩蕩的沙發，這種心情沒人能夠理解，他也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過。
直到後來他在商場碰見倪嘉，把人抓回來焊在沙發上的念頭，就再也沒有消失過了。
“還有，”倪嘉朝化妝臺示意：“這些都扔了吧，早過期了。”
“要扔你自己扔！”
倪嘉舉起被抓着的胳膊搖了搖：“那你鬆手？”
“你是真聽不懂？”厲煜城眯了眯眼睛：“還是故意裝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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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目的都寫在臉上了，”倪嘉點點頭：“很好理解。”
“行。”厲煜城收起情緒，表情瞬間淡去很多，不管倪嘉是真的不懂還是故意裝的，反正目的只有一個。
“那復婚吧。”
“嗯。”倪嘉應完才反應過來：“什麼？”
厲煜城用腳掃開地上的碎紙片，不緊不慢的重複了遍：“復婚。”
“神經病。”倪嘉罵了句就準備開門走了，路過化妝鏡的時候掃了眼，下頜還有點紅。
“你不復婚，那就打官司，”厲煜城開始緩慢地整理袖口：“另外你最好待在國內，看緊你的女兒，否則我隨時帶走。”
倪嘉被這番言論，衝擊的眼都瞪大了：“開始不要臉了？”
厲煜城衝她毫無笑意地扯動嘴角：“我只是準備接受陶律師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