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江風迎面刮來,像是刀子一樣浸入骨髓的寒,蘇清予爬起來繼續追。
可她低估了現在的身體,還沒跑幾米就狠狠跌倒在地,車門重新打開,一雙鋥亮的手工皮鞋在她面前停下。
她順着男人筆挺的褲管緩緩上移,對上厲霆琛那雙冰冷的雙眼。
“厲……”蘇清予虛弱的開口。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落在她上方,恍惚間蘇清予彷彿看到曾經驚豔了她歲月的白衣少年,她不由自主朝着他伸出手。
兩手交握的瞬間厲霆琛冷冷抽回手,給了她希望又毫不留情抽離,讓她起來的身體再度狠狠摔了下去。
本沒有受傷的她這一摔掌心正好摁在地上碎玻璃渣上,刺眼的血跡順着掌心滴落。
他的黑瞳一滯,卻沒有任何動作。
蘇清予一時之間有些恍惚,她想到從前自己手指割破一個小傷口就被他大半夜帶到醫院。
值班的醫生還笑稱:“這位先生,還好你來得早,要是再晚點傷口就要癒合了。”
記憶中的人和面前的男人重疊,眉眼仍舊和過去一樣,不同的是從關心變成了寒霜密佈。
厲霆琛冰冷無情道:“蘇清予,別人不瞭解我還不知道你?跑完一千五還能翻跟頭的人,至於跑幾步路就跌倒?”
他看向她的目光充滿了輕蔑,好似寒鋒一刀刀割在她身上。
蘇清予咬着有些蒼白的脣解釋:“不是的,我沒有騙你,我只是生病了有些虛……”
沒有解釋完高大的男人彎腰,俯身擡起了她的下巴,粗糲的手指撫過她乾澀的脣,“果然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和你那個虛僞至極的父親一樣,爲了一點錢,不惜演這樣拙劣的戲碼。”
他的話比這寒風還要更傷人,狠狠的往她心臟上捅了一刀。
蘇清予狠狠拍開了他的手,“我爸行得端坐得正,我相信他絕對不會做出什麼喪盡天良的事!”
“呵。”厲霆琛冷笑,似乎不想和她爭論這個話題,而是從錢夾裏拿出了一張支票,他隨意填了個數字,雙指夾着支票放在了她面前。
“想要嗎?”
五百萬,那是一筆很可觀的數目,至少可以讓她很長一段時間都不用擔心蘇啓平的醫療費用。
顯然他沒有這麼好心,蘇清予沒有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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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條件。”
厲霆琛在她耳邊輕聲低喃:“只要你親口說蘇啓平是個豬狗不如的畜生,這筆錢就是你的了。”
蘇清予聽完臉色大變,揚手就是一巴掌要打他,厲霆琛抓住了她的手腕,蘇清予在掙扎中受傷的手拍到他的襯衣,印出一個血手印。
厲霆琛收緊了力道,口吻也變得嚴厲起來,“怎麼?不願意?那就讓他死在醫院裏好了,下葬的地方我已經挑好了。”
“厲霆琛,你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蘇清予流着淚質問道。
從前那個說會一輩子保護她,不讓她流淚的男人好似她做的一場夢,如今自己的眼淚只是取悅他的工具。
就連那暈黃的路燈光芒暈染在他臉上也沒有絲毫溫度,只有滿臉的不耐,“不肯說是嗎?”
他鬆開了蘇清予,慢條斯理撕開了支票。
蘇清予撲上去想要阻止,卻被他一把推開,他宛如九天之上的神垂眸神情淡漠:“我給過你機會了。”
撕碎的紙片猶如她的希望支離破碎,最後化爲漫天飛舞的蝶在她身邊落下。
“不,不要!”蘇清予手忙腳亂的想要撿起那些碎片,眼淚一滴滴灑落在地上。
她慌亂的像個失去了一切的孩子,無助而又慌亂着。
厲霆琛轉身離開,在他即將上車時耳邊傳來“咚”的一聲,他回頭看到昏迷在地上的人。
司機小陳一臉緊張,“厲總,夫人好像暈倒了,要不要送她去醫院?”
厲霆琛冷冷掃了他一眼,“你很關心她?”
小陳跟在厲霆琛身邊已久,分明從前厲總很喜歡夫人的,自從他去認了屍回來就性情大變。
這畢竟是人家的家事,他也不敢多問,老老實實將車子開走。
隨着車子越來越遠,厲霆琛透過後視鏡打量那始終沒有起來的女人,臉上的不屑加深。
多日不見,她倒是越來越會演戲了。
雖說蘇清予是錦衣玉食嬌養長大的,爲了這個女兒不被人欺負,蘇啓平從小就讓她練習各種強身健體的項目。
她一個跆拳道黑帶,散打七段,壯得跟牛一樣的女人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暈了?
在他眼裏這只是蘇清予爲了錢演戲而已。
這麼想完厲霆琛冷漠的收回視線,不再多看一眼。
見厲霆琛的車消失不見,林檐才緊趕慢趕走到蘇清予的身邊。
蘇清予再次醒來,映入眼前的正是之前才離開不久的房間,她的手背打着吊針,冰冷的液體順着青紫的血管一點點浸入,左手的傷口也被人包紮好了。
牆上的鹿角時鐘已經指向了凌晨三點,還沒等她開口,林檐溫和的聲音響起:“抱歉,之前我怕你會做傻事跟蹤了你。”
蘇清予想要起身,林檐趕緊給她加塞了一個枕頭,又給她餵了水,蘇清予才覺得舒服了些開口:“學長都看到了?”
“對不起,我無意窺視你的隱私。”
林檐乾乾淨淨得就像是一張白紙,一眼就可以看透,和厲霆琛不同。
“沒關係,我是他老婆,又不是不能見光的關係。”
見林檐的臉上閃過一抹呆愣,蘇清予苦笑道:“也對,所有人都以爲白媛媛纔是他即將過門的妻子,你不信我也……”
林檐急急忙忙截斷她的話:“不,我信,你的婚戒我認識,是SL三年前出的限量款,全球僅此一枚,雜誌報道過那是SL老闆親自爲自己太太設計的,我知道SL幕後的老闆就是厲霆琛。”
從前他聯想過兩人的關係,只不過看到厲霆琛和白媛媛的緋聞,加上這兩年來從未見過厲霆琛出現在醫院裏,便否認了這個想法。
蘇清予下意識摸了摸從前戴戒指的位置,那裏空空如也,皮膚比起周圍還要白皙一些,似乎提醒着她那段可笑的婚姻。
“我是不是他太太已經不重要了,明天九點我們就會離婚。”
“他知道你的病情嗎?”
“他沒有資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