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笙放下筷子，眸光輕垂，“媽，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阿笙，媽不是想逼你，只是你一直這樣下去，媽看着也心疼。”薇婭看着他黯淡無光的眼神，有些於心不忍。
她清楚他拼命工作的原因是什麼，無非就是用工作麻痹自己罷了。
“阿笙，有些人是有緣無分，既然強求不來，你就舍了吧。”
話落，周遭的溫度降到冰點。
江亦笙虛攥着拳頭，手背漲出青筋。
平復了下複雜的心情，他擡起頭，對上她擔憂的眼神，“媽，讓您替我擔心，我很抱歉，但是……”
他頓了頓，聲音不由變得沙啞，“我們江家一生一世一個人，這一點您比我還要清楚，不是嗎？”
有緣無分也罷，不能強求也罷，如果不是那個人，他都不願將就。
即便他要孤老一生，就像那人說了，耗一輩子那又如何。
不聯繫不代表他能放下，聯繫了只怕會控制不住不顧一切去找那人。
薇婭心神一震，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潑下，手心都有泛着涼。
她動了動脣，聲線顫抖，“……阿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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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亦笙看着她震驚的目光，緩緩站起身。
繞過桌子，他走到她面前，筆直的背脊緩緩彎下。
“對不起，媽，讓你們一直替我操心了，您放心，我答應爸的我會做到。”他鞠着躬，聲音嘶啞地道。
“但，即便孤獨終老，我也不願拿我的感情將就。”
薇婭晃了下身形，臉上因爲震驚變得青白，眼眶禁不住泛紅。
她站起身，腳步趔趄地走到他面前，伸手扶起他。
看着他清瘦的面容，她聲音哽咽地道，“阿笙，這麼做真的值嗎，三年了，足足三年了，你就不能試着放下嗎，你這孩子怎麼就那麼死心眼呢？”
之前那頓家法差點要了他半條命，再加上三年的時間，還是不能讓他放手嗎？
試問天底下有哪個母親捨得讓自己的孩子孤獨終老，他這句話無疑是拿着匕首往她心底上刺啊。
江亦笙低頭看她，觸及她眸間閃爍的水光，不忍地偏開頭。
他吐出兩字，“值得。”
薇婭強忍的淚水奪眶而出，“你這傻孩子，讓我說你什麼好。”
脾氣犟得要命，和他父親如出一轍。
江亦笙勉強牽起脣角，拿過紙巾幫她擦拭着臉上的淚痕。
他笑了笑，眸間的笑染上幾分溫度，“傻麼，我不覺得。”
“爲了一段沒有未來的感情，你把一輩子都給搭進去，如果將來那個人結婚了，你又打算如何，你現在的倔強只會讓你越陷越深。”薇婭頗爲無奈地道。
江亦笙沉默了會，低低的笑聲從脣間溺楚，語氣篤定，“不會。”
薇婭愣住，只見他擡手扯出藏在衣領下的項鍊，銀色的項墜比翠綠的鑽石還要璀璨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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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這個就夠了。”
耗一輩子這句話，也是那人先說的。
從葉九涼那裏多少了解到這條項鍊蘊藏的意義，對上他倔強的眼神，薇婭神情怔然。
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不管她說什麼，再怎麼勸他，他都是心
意已決了。
沒有多說，她轉身往外走，腳步虛浮，彷彿下一秒就要倒下去一般。
江亦笙沒有阻攔，看着她的背影，緩緩攥緊了項鍊。
回到臥室，薇婭神情恍惚的模樣把江海給嚇了一跳。
他放下報紙，快步走上前扶住她，輕聲詢問道，“薇婭，你怎麼了？”
薇婭雙腿一軟，抓住他的手，借力讓自己免去摔倒。
她擡頭看他，聲音染上哭腔，“阿海。”
“出什麼事了，怎麼哭了這是？”看見媳婦哭了，江海心急如焚。
薇婭吸了吸鼻子，搖擺不定的想法終於堅定了，“阿海，隨他吧。”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整得江亦一頭霧水，有些懵圈。
“什麼隨他？”
“阿笙想如何，都隨他吧。”薇婭埋進他的胸膛，低聲抽泣道，“隨他吧。”
她還是犟不過他，三年的時間，她在他臉上看不到以往燦爛的笑容，他的笑容彷彿隔着一層面具，他僞裝的堅強她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江海面露錯愕，懷裏的人的哭泣聲亂了他的心神。
她怎麼突然有這種想法，難道是阿笙出什麼事了？
他輕拍着她的背脊，低聲細語地詢問道，“薇婭，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他告訴我，江家人一生一世一個人，即便孤獨終老，他也不願意將就。”薇婭壓抑在心底的情緒崩潰了，淚水打溼了他的衣服。
“這三年的時間，他一直只是在努力履行答應你的話，他心底從未放下過，他如果就這麼耗一輩子，我又怎麼捨得？”
江海眸光晦暗不明，心情沉到了谷底。
……
京城。
夜深人靜，臥室的燈還亮着。
“從前有一只小狐狸，它非常的狡猾……”
溫軟的聲音逐漸弱了下去，故事書從手上滑落，葉九涼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懷裏的小傢伙還睜着水汪汪的黑眸，沒有半點睏意。
“九九？”小寶骨碌地爬了起來，看着已經睡着的葉九涼，拉着她的手搖了搖。
今天起得太早，下午又沒補覺，葉九涼早就困得不行了，睡前故事還沒念完，她自己倒先睡着了。
小寶雙手托腮，看着自家媽咪的睡顏，抿着脣，表情略顯鬱悶。
這時，開門聲響起，吸引了小寶的注意。
小腦袋飛快轉過去，看見出現在門口的身影，甜甜一笑。
“爹地。”
他爬到牀位，朝他伸出手，怕他摔下來，厲陌寒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長臂一捲，輕鬆把小傢伙抱入懷裏，“怎麼還沒睡？”
“九九又睡着了。”小寶靠在厲陌寒懷裏，指着牀上沉睡的人說道。
厲陌寒低眸，目光掃過扔在一旁的故事書，脣角勾起寵溺的笑。
看來念睡前故事這個工作不適合他家狼崽崽，每次念故事書先睡着的人反倒都是她。
他掂了掂懷裏的小傢伙，“那爹地給小寶念故事書好不好？”
“嗯。”小寶重重點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