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季遇就這麼站着，身上沒一塊好肉，臉上的表情麻木，眼神中卻透着桀驁不馴。
季晚的心臟都在抽疼，疼得她快不能呼吸。
爲什麼要讓季遇遭受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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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麼要讓季遇遭受這些？？！！
季遇做錯了什麼？！
季晚一直到家都沒有緩過勁來，她腦子裏混沌得不行。
不知道是不是在車上哭太狠了，季晚覺得腦袋隱隱作痛，她用手用力拍了拍，甩着腦袋打開家門。
房子是大平層，有一間浴室的浴缸在大大的落地窗旁邊，能一邊欣賞夜景一邊泡澡，玻璃是單向的，私密性很好。
季晚洗漱完去廚房拿了些水果洗，把西瓜芒果切成小塊，然後又把洗乾淨的草莓和藍莓放進去。
她端着切好的水果拼盤去到浴室，伸手試了試水溫，是她能接受的溫度，泡了進去。
窗外的夜景很漂亮，晝夜不熄的燈火宛若璀璨星河。
室內，溫暖的池水，新鮮的水果，霧氣騰騰中隱藏着啜泣。
季晚一邊喫水果一邊哭，明明泡澡是她最放鬆的時候了，可是今天怎麼樣都放鬆不下來，她只要想到季遇經歷的那些心裏就難受的不行，像是心臟爛掉一樣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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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她乾脆起身給季遇打電話，沒響兩聲那邊就接通了。
“小公主。”
季遇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帶着他一如既往的調笑。季晚甚至能想象到季遇現在的樣子。
他拿着手機，嘴角勾着一絲笑，眼尾卻微微下挑，給人一種似笑非笑的感覺，要是長時間被他這樣盯着，心裏會覺得毛毛的沒有底。
可是季晚從不會覺得害怕，因爲即使季遇這樣笑，他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滿的都是寵溺和溫柔。
“季遇…”季晚剛喊了他的名字，忽然哽咽住。
她捂着嘴連忙把手機離遠了些，手忙腳亂的按下靜音鍵。
大口大口的新鮮空氣涌入肺中，她的情緒好轉了些。季遇那頭髮現不對勁，焦急的聲音不斷從電話裏傳出來。
季晚深吸一口氣，解開靜音，“季遇，我沒事，剛剛不小心崴到腳了。”
季遇眉頭淡淡的皺着，“是嗎？”
“不然呢？”
季遇好聽的笑聲傳到季晚耳朵裏，他岔開了話題，“怎麼這麼晚給我打電話？”
說到這個，季晚不由的想起季遇悲慘的童年，鼻子再次酸起來，聲音雖然極力控制，但還是有些變形走調。
兩人隨便聊了點，掛斷電話後，季遇拿起外套出門。
晚晚的聲音聽起來明顯就是哭過？
發生什麼了？明明在宴會上還好好的，誰給他的小公主委屈受了？
季遇走到停車場忽然停住腳步，訥訥的想，讓季晚傷心的人，不會是他自己吧？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季遇就搖頭把它甩出腦外了。
如果真的是他讓季晚不開心，季晚應該不會打電話給他纔對。
一路上火花帶閃電，季遇幾乎是飛着來到季晚家樓下。
他熄火下車，擡頭看到季晚家還亮着燈，撥通了季晚的電話。
“小公主，睡覺了嗎？”
季晚呆呆的坐在落地窗前，眼神慢慢恢復焦距，她清了清嗓子，“剛睡下，怎麼了？”
季遇沉默了一下，依靠在車邊，一手拿着手機一手插在兜裏，仰頭看着天空，說道：“沒事，就是覺得今晚星星挺好看的，你看了嗎？”
季晚擡眸看着窗外的星空，應聲，“哦，是嗎！我的房間剛好看得到，今晚的星星確實很漂亮。”
季遇應了一聲，兩人陷入了詭異的沉默，誰都不再說話，但是誰都沒有掛電話，聽着彼此的呼吸聲，就好像在彼此身邊一樣。
“季遇，今晚夜色真美。”
許久，季晚忽然開口說話。
季遇的心顫了顫，他在r國長大，這句從r國傳出來的表白，他不會不知道。
“是啊。”季遇的聲音不大，有點像喃喃自語又有點像和情人的纏綿，“今晚的夜色真美。”
眼淚順着季遇的眼角滴下來，他沒有去擦，任由它流着。
如果，他和正常人一樣長大就好了。
那樣哪怕他出生如何，他都會去勇敢的爭取季晚。
與此同時，公寓裏的季晚也在默默流着淚，清晰的星星在季晚的眼中逐漸模糊，隨着眼淚的掉落又再次清晰起來。
“季遇。”季晚說：“我想告訴你的是，我很喜歡你。”
“雖然我們的開始確實很奇怪，但是我不得不承認在和你的相處當中，我愛上你了。”
“我掙扎過糾結過，也騙過自己，剋制過對你的感情。可是沒有用，季遇。”
“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拒絕和我在一起，但我想告訴你的是，無論你經歷過什麼，我都會喜歡你。”
季晚說完，早就淚流滿面，一雙眼睛已經紅得腫起來，眼淚沁到皮膚上有絲絲疼痛。
她的季遇經歷了好多不好的事，季遇的心理還好嗎？還有正常人的愛人的能力嗎？
他的遭遇是他拒絕她的原因之一嗎？女人特有的直覺告訴她，答案是肯定的。
季遇嘴巴像是進了沙子，變得乾澀無比，他舔了舔脣，想說點什麼，喉嚨發出怪異的聲音，最終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他不記得那一晚那通電話是怎麼結束的，只記得自己在季晚家樓下呆了一晚上。
他想了很久很久，甚至把自己從小到大的歷程想了一遍。
天空泛起白肚皮的時候，季遇從路牙子上站起身，活動了下僵硬的身體，扭動着脖子往車走去。
早晨的太陽的陽光很溫和，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得讓人覺得四肢都伸展開了。
陽光將季遇的影子拉得很長，他慢悠悠的走着，到車邊打開車門，擡頭看了一眼日出。
屬於他的新生，會到來嗎？
季賀天死了他獲得自由不算新生，他回到秦家成爲秦家大少不算新生。
他的身體裏總帶着腐朽，那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不是換個身份就能去除的。
只有這腐爛發臭的部分從他靈魂脫落，他纔可能獲得真正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