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一疊碗,則是在這說話的不經意間,被裴逸白一一消滅掉了。
宋唯一有些同情地看着裴逸廷,心道裴逸白真壞,將他弟弟都嚇得說不出話來了。
裴逸廷囁嚅了幾下嘴巴,委委屈屈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顯然軍訓這個噩耗深入裴逸廷的心裏,他徹底沉寂於此,連跟裴逸白擡槓的心情都沒有了。
“可以了,剛纔看清楚了吧?畢竟很快,你就要自己親自洗碗,若是碗刷不乾淨,殘留了洗潔精的話,吃了可是會出事的。”
裴逸白將洗好的碗放入碗櫃,便大功告成。
他的額頭上有些發汗,雖然裴逸白不是沒洗過,卻是第一次在這裏洗,尤其是當着宋唯一的面。
若是洗不好,被她嫌棄,他多沒面子,幸好事情還算順利。
轉過身,裴逸白朝着宋唯一自信一笑。
“老公,你真棒!”宋唯一多看了他兩眼,就看明白了裴逸白的意思——這個男人,是要她誇獎啊。
只不過,今天的裴逸白叫宋唯一又刮目相看了一下,誇獎神馬的,自然不會吝嗇。
老公你真棒這句話,怎麼聽,怎麼舒服。
裴逸白的脣角微微上揚,“小事一樁。”
“不是小事,是大事,我可沒見過爸爸進廚房。”
正在感動她的不是裴逸白刷碗,而是他一個大男人,願意進入廚房這個小小的天地。
對於宋唯一來說,他進的不是廚房,而是她的心房。
“好了,先出去吧。”
裴逸廷心情低落,悶不吭聲地坐在沙發上,也無意看他們兩人。
整個人的精氣神彷彿被抽乾了,蔫巴巴地靠着沙發,雙目放空,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
“裴逸廷,八點半了。”裴逸白擰了擰眉,緩緩提醒。
這才發現,家裏的太后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只不過裴逸白沒帶着手機,並沒有接聽。
“嗯。”裴逸廷悶悶應了一聲。
裴太太肯定是擔心裴逸廷的,這幾個未接電話,估計是爲了裴逸廷而打,當然另一個爲的則是宋唯一了。
他連續幾天沒接太后的電話,裴逸白扯了扯嘴角,最終還是主動給裴太太打了過去。
那邊劈頭蓋臉,對着裴逸白就是一頓好罵。
“裴逸白,你終於捨得給我打電話了?你還知道我是你媽?這幾天你爲什麼不接我電話?你是不是打算一直沉默下去?是不是想着爲了一個宋唯一,連父母,家人都不要了?”
顯然裴太太火急了,這麼重的話,還是她第一次對裴逸白說。
隔着手機,裴逸白也聽到了裴太太的呼呼呼的喘氣聲。
“媽,找我有什麼事?”裴逸白的反應,出乎裴太太的平常。
找他什麼事?連一絲的情緒波動都沒有,是真的以爲他們奈何不了他嗎?裴太太心裏惱火不已。
“你還好意思問我?我跟你爸回國那麼久了,你在做什麼?”
“最近公司的事忙。”
“忙?這個藉口好啊,有時間天天窩在醫院裏照顧宋唯一,倒是沒時間抽空回家一趟。你爸都沒你忙,你以爲我老眼
昏花了,什麼都不知道嗎?”
裴太太豈會不知道自己兒子的動向,若是真的不知道,她還敢說自己是裴逸白的媽嗎?
“既然您知道宋唯一生病了,那麼我想您也可以理解,我沒空的原因。”
“不要跟我提宋唯一,你提一次我生氣一次。我不會承認這個兒媳婦的,絕對不會!”裴太太本想說更狠的話,但是想到小兒子,那些話又收了回來。
她硬生生壓下怒氣,冷冷道:“已經九點鐘了,讓你弟弟回來。”
來的時候裴逸廷什麼都沒帶,要回去了自然不需要收拾什麼。
裴逸白皺着眉,想到電話裏母親怒氣衝衝的樣子,若是這個時候回去,估計更不消停。
“我送你下去。”
宋唯一張了張嘴,想說自己陪他們一起。
裴逸廷透露出來的意思那麼明顯,或許他們是時候,正式的見一見裴逸白的母親了,畢竟這麼下去不是長久的辦法。
她的踟躕提醒了裴逸白,怕宋唯一多想,他朝着她招手。“過來,一起下去走走吧,一會兒我媽過來接他。”
宋唯一大喫一驚,裴逸白的媽媽親自過來接裴逸廷?
這麼說,一會兒她們婆媳就要見面了?
她突然生出一抹緊張和焦慮,跟上次私底下見裴太太的不同,這一次,除開婆婆之外,還有裴逸廷和裴逸白兩人的在場。
“媽媽要自己過來?”裴逸廷擡起頭,驚訝地看着自己的大哥。
“嗯。”
裴逸白拿了家裏的鑰匙,握着宋唯一的手,只覺得她渾身冰涼,甚至有些發抖。
“怎麼了?冷嗎?我給你拿一件外套。”
宋唯一搖頭否認,“不冷,就是有點兒小小的緊張,我一點兒準備都沒有,心裏慌得很。”
“放心,我媽就是個普通人,有什麼好緊張的?”
面對裴逸白開解她的話,宋唯一笑不出來,她見過自己的婆婆,眨眼一看,就不是個好相處的。
所以說什麼婆婆兒媳婦之間的相處,最讓人害怕了。
“她沒有長三頭六臂,你別害怕,順其自然就好。”
宋唯一敷衍地點點頭。
一行人下去,在小區外,還沒見到裴太太的身影。
裴逸廷踢着小石子,百無聊賴,瞥見裴逸白跟宋唯一教握的手,扭開頭,留下一聲冷哼。
沒多久,一輛黑色的轎車朝着迎面駛來,映入宋唯一的眼簾。
她猜到可能是裴逸白的母親,立馬繃緊身子,僵硬地站在裴逸白的身邊,目光中多了一絲噤聲。
幾秒鐘後,車子停下,宋唯一看着車前的標準,默默地閉了嘴。
“滴”的一聲之後,車門被打開,披着寶藍色披肩的裴太太優雅地跨腿而出,緩緩出現在三人的面前。
裴逸廷樂顛顛地跑了過去,“媽媽。”
至於宋唯一兩人,一個緊張無措,一個面色沉穩。
裴太太自然注意到了這一幕,心裏已經氣了個半死,卻硬是忍着不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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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廷,回家吧,以後少到處跑。”裴太太冷淡地跟小兒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