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季明謙轉身離開。
黑色的鞋子走出他的視線，江亦笙緩緩擡起頭，男人高大的背影消失在巷口。
頃刻，令人窒息的孤獨鋪天蓋地地襲來，緊緊地扼住他的心臟。
眼前的視線被霧氣模糊，江亦笙勉強牽起脣角，那笑比哭還難看。
……
h洲
華燈初上，繁鬧的街頭充滿煙火味兒。
鴻軒酒店，人來人往，座無虛席。
本是定在中午的飯局因爲葉九涼起晚了直接推到了晚上，對此，莫瑜雖有微詞，但看在莫遠的面上還是沒有多說什麼。
作爲做東的一方，莫遠一家三口自然是先到了。
包廂裏，莫瑜瞟了莫遠一眼，心底總覺得有些放心不下。
擔心莫遠和葉九涼相見會察覺到什麼，另一面又想讓莫遠見上葉九涼一面，好證實莫遠沒有認出葉九涼，讓自己安心。
矛盾的心理讓她情緒有些焦躁，就連杯裏的茶已經滿得溢出來都沒察覺到。
“媽。”莫素接完電話回來，看見莫瑜心不在焉地倒茶，輕聲提醒道。
“茶水溢出來了。”
莫瑜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放下茶壺，拿過紙巾擦拭着桌面。
莫遠把簽好的文件遞給洪力，注意到身旁的動靜，轉頭看向莫瑜。
目光觸及桌上的茶水，他微微擰眉，“怎麼回事？”
“沒事，剛走神了下，不小心把茶水灑出來了。”莫瑜把紙巾扔進垃圾桶，溫聲解釋道。
莫遠收回視線，神情淡淡。
收拾好桌上的狼藉，莫瑜坐回椅上，看了眼手上的腕錶，秀眉皺了皺，“這都差不多等了將近十分鐘了，這厲陌寒未免也太心高氣傲了吧，讓我們等這麼久還不出現。”
看見莫遠皺眉，莫素急忙打圓場，“媽，或許是人家路上堵車，我們多等一會兒也無妨。”
顧忌莫遠在場，莫瑜也不好真的一直髮牢騷，她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壓壓心底的火氣。
沒過一會兒，包廂的門推開，服務員領路走在前頭。
“厲先生，厲夫人這邊請。”
莫素擡頭看向門口，兩道身影攜手而來，身上還是同款的休閒裝。
她斂去眸間的暗光，脣角勾起溫柔的笑。
“厲總，你們來了，快請坐。”
葉九涼眸光淡漠地瞥了她一眼，轉而看向莫遠，脣角勾起清淺的笑。
“莫總氣色不錯，看來身上的傷恢復得挺好。”
對上她含笑的眉眼，莫遠脣角不由綻放出笑意，“借你吉言。”
淺淺的笑，卻是有溫度的笑，是莫瑜不曾看見過的，心底的擔憂更深了幾分。
厲陌寒和葉九涼落座，飯桌上的氣氛突然變得微妙。
“聽說我家莫辰住在厲總家裏有一段日子了，承蒙你的關照了。”莫瑜率先打開話匣子。
“我家莫辰性子頑劣了些，如果有什麼地方惹厲總不快了，還請厲總多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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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厲陌寒語氣溫吞地道，“他喊我妻子一聲姐姐，關照的話只是小事一樁。”
姐姐？
莫遠突然想起莫辰口中提過的“阿九姐姐”，難道就是指葉九涼？
他眸間浮出罕見的好奇，不動聲色地打量起葉九涼。
不知爲什麼，他總覺得這個小丫頭說話的語氣很像一個人，就是突然有些記不起來了。
“厲總，這次車禍事件真是不好意思，以後有空歡迎你來我們家做客，f國有很多不錯的景點，到時候也可以讓莫素和莫辰給你當導遊。”莫瑜不想讓莫遠太過注意到葉九涼，另起話題說道。
明明葉九涼也在這路，她卻偏偏只邀請厲陌寒，還說讓莫素給他當導遊，存了什麼心思想想都知道。
葉九涼指尖輕點着桌面，紅潤的脣角勾起玩味的笑，看來這個莫瑜對她的敵意還真不是一星半點了。
她漫不經心地問道，“莫夫人，有一件事我一直挺好奇的，我和莫辰第一次見面，他就像是認識我一樣，一上來就叫我姐姐，我最初很是不解，後來又見到莫大小姐時，才知道莫辰自己就有親姐姐，我這心底就更納悶了，他有姐姐怎麼還多認我這個姐姐，難不成我是長得像你們傢什麼故人嗎？”
聞言，莫瑜臉色微變，僞裝的笑容差點維持不住。
她心底把葉九涼咒罵上幾百遍，面上不動聲色地道，“莫辰那孩子向來熱情，對比她的女生都喊姐姐，或許是你比較隨和，所以那孩子纔對你特別熱情了點。”
“有道理，挺多人都誇我隨和來着。”葉九涼彎了彎脣，不客氣地接受她的讚美，纔不管她是真心假意，反正被噁心到的人不是她。
厲陌寒勾脣一笑，看向她的眼神盛滿柔光。
莫遠低笑，“葉小姐倒是風趣。”
葉九涼挑眉，“一般一般。”
莫瑜餘光瞥向莫遠，那發自內心的淺笑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將近二十年了，她從未見過他這般笑容，就連莫素和莫辰都不曾得到過他一個笑臉，偏偏在葉九涼面前，他倒是不吝嗇。
嚥下不快，莫瑜心上一計，“聽說葉小姐也在北森上學，怎麼有空四處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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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我這個人坐不住，就喜歡到處跑。”葉九涼瞅了她一眼，心底腹誹一聲不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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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都沒心情陪她玩了，她還愣是喜歡在她面前刷存在感，要不怎麼說莫素挺像她。
“厲總家大業大，葉小姐難道就不打算畢業後在事業上多幫幫厲總嗎？”莫瑜接着道。
“幫啊。”葉九涼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我不是一直在幫着嘛。”
莫瑜被她唬住，“嗯？”
葉九涼頑劣一笑，“我家厲陌寒說了我們家錢太多，所以我一直在幫忙努力花，這樣他纔能有動力去掙錢。”
莫瑜表情僵住，“……”
臭丫頭，耍她是吧。
“菜都上齊了，我們邊喫邊聊吧。”莫素打着圓場，起身給莫瑜添了杯水。
無人看見的角度，兩人交換了個眼色。
看着葉九涼杯裏的果汁，莫素淡淡一笑，“葉小姐不喝點酒嗎？”
葉九涼端起杯子，淺抿一口果汁，“我家這位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