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櫻一怔,抬起頭來,往前方看去,只見面前站了個姿容妍麗,氣質清雅,溫婉端莊的姑娘。
這姑娘著了一身月白與鵝黃交雜的混色逶地錦緞長裙,裙擺與袖口銀絲滾邊,繡著朵朵精致的花紋,這身衣裳,衣料上乘,做工精細,一看便知這姑娘出身不凡。
那姑娘也轉頭看向青櫻,她彎唇淺淺一笑,嗓音溫柔如水:“可巧,小娘子你也看上了這盒胭脂嗎?”
胭脂鋪的掌櫃是個風韻猶存的中年美婦,一聽到這姑娘的聲音,立馬抬起頭來,雙眸發亮,似見到了金子一般。
她趕忙走出櫃台,笑著迎上來,語氣熱絡地招待面前的姑娘:“趙小姐,好些日子沒見了,可將您盼來了。您是看上那盒胭脂了,我馬上給您包起來。”
趙家小姐指著第二排中間的桃紅色胭脂,道:“梅姨,我瞧這盒胭脂不錯,我身旁的這位小娘子也瞧上了呢,您店裡可有多余的存量?”
梅姨順著趙小姐指的方向望去,瞧見了那盒桃紅色的胭脂。
她轉過頭來,看看青櫻,又看看趙家小姐,一臉地犯難:“真不巧,只剩一盒了呢。”
趙家小姐是富貴人家的千金,時常光顧胭脂鋪的生意,她來頭這麽大,梅姨也不敢得罪她,今日怎麽說都要給足趙家小姐面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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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青櫻是第一次來,梅姨以前未見過她,且青櫻妝容素淨,衣著普通,看著便不是大有來頭的。
梅姨的心,已經在暗中往趙家小姐那邊傾斜了。她看著青櫻,溫和地笑了笑:“小娘子,我瞧你剛才是走路來的,你住這附近是不?”
孟家離這並不遠,走路半刻鍾便到了,青櫻便沒有大費周章地派人駕駛馬車出來。
她點點頭:“嗯,我住在附近不遠的地方。”
梅姨指著趙家小姐,對青櫻道:“小娘子,你身旁的這位是城南商行的趙家小姐,她家住在城南,離這可遠了,大老遠跑來一趟,讓她空手而歸不好呢。”
城南商行的趙家小姐?
青櫻聽到這,身子驀地僵住,她驚訝地瞪大眼睛,抬起頭來,怔怔地看著趙小姐。
面前這姑娘就是孟昭未過門的妻子嗎?
梅姨還在喋喋不休地打著圓場:“這款桃紅色胭脂,十天后便有貨補進來,到時候小娘子再來鋪裡買,我給你打五折。今日,店裡其他款式的胭脂,你可以隨意挑一盒,我免費贈送於你。”
青櫻整個人仍處於怔愣中,她並未仔細聽梅姨說了什麽,但她知道,梅姨不打算將店裡僅剩的唯一一盒胭脂賣給自己,而是要賣給眼前這位身份尊貴的趙家小姐。
趙家小姐不僅買了桃紅色的胭脂,她還買了其他的水粉、香膏、口脂,統共加起來好幾件,花了不少銀子。
梅姨接過銀子,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早就將一旁靜靜站著的青櫻給遺忘了。
喜歡的胭脂被別人買走了,青櫻的心情說不出來的低落,她已經沒有再買胭脂的欲望了。
最後再看了一眼趙家小姐亭亭玉立的身影,青櫻抬腿走出胭脂鋪,緩步走回了孟家。
此時,孟昭正坐於書案前看帳本,青櫻一走進屋裡,他立馬扔下帳本和筆,轉動輪椅駛向她。
看著兩手空空的青櫻,孟昭有些詫異:“青櫻,你沒買到喜歡的胭脂嗎?”
青櫻搖搖頭:“我與一個富家小姐同時看上了一盒胭脂,掌櫃與那小姐關系熟稔些,便將最後一盒胭脂賣給了她。其余的胭脂,我不喜歡,所以就沒有買。”
孟昭察覺出青櫻話裡的失落,他牽起她柔軟的小手,從袖子裡摸出一錠銀子放在她的掌心裡,溫聲安慰道:“青櫻,娘說千年虎骨已經有下落了,等過陣子,我的腿好了,我再陪你一起去買喜歡的胭脂。這錠銀子給你,下次遇上喜歡的東西,若是只剩一樣了,那就多加點錢去買,掌櫃準會賣給你的。”
青櫻垂眸看著輪椅上面容俊朗,一臉溫柔的男人,聽著他體貼的話語,心情卻沒有高興起來。
這個男人的溫柔體貼,很快便不屬於她了。
孟昭便如同那盒被人買走的胭脂,他遲早也是要屬於趙家小姐的。
等他腿好了,他會同趙家小姐成婚,那個被他牽著手去買胭脂的人,是與他門當戶對的趙小姐,不是她。
從來只見新人笑,何曾見過舊人哭。
她這個出身卑微的侍妾,自然會漸漸被人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