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不知道有沒有喫飯,都這麼晚了還沒回來。”江老夫人聳拉着臉,胃口乏乏。
“阿寒,你媳婦都還沒回來,你不擔心啊?”封熠抓住空隙,趁機插話調侃他。
“要知道可是有很多人都對你媳婦虎視眈眈,你要是不看緊點,你媳婦要是沒了,你可別哭。”
厲陌寒淡瞟了他一眼去,突然覺得味如嚼蠟,心口彷彿被什麼堵住,莫名覺得難受得緊。
衆人暗暗觀察着他的反應,厲陌寒低着頭,輕垂的睫毛遮擋着眼底的情緒,窺探不得。
一頓飯,在衆人有意無意提起葉九涼的默契中度過。
在客廳呆不住,厲陌寒早早便回了房間。
“哎。”
江老夫人嘆了口氣,“如果不是突然發生這件事,今天本該是阿寒和小九領證的日子。”
聞言,其他人都沉默了。
……
昏黃的路燈,蒼茫的海面,浪花翻滾着,發出低沉的聲音,藏着幾分蒼涼和哀愁。
碰瓶聲壓過呼嘯的海浪聲,濃郁的酒味隨風飄散。
棧橋上,葉九涼和古希諾並肩坐在一起,身旁滿都是堆着酒瓶子。
“好久沒喝得這麼痛快了。”
葉九涼往後一倒,手上的酒瓶脫手,滾了幾圈,最後停住打着轉。
她擡眸看着霧濛濛的天,眸間閃着朦朧的光。
“阿九,你已經喝了很多,要不我們回去吧?”古希諾看着空了一大半的酒瓶,溫聲勸道。
這酒量太好也是個令人發愁的事情,這麼多酒灌入肚子,換做她早就撐不住了。
“不回去。”葉九涼搖頭,難得有些微醺。
“接着喝。”
她伸手摸着身旁的酒瓶,隨手拿了一瓶,拔掉瓶塞,直接送到嘴邊。
醇香的酒滑過喉間,讓人上癮。
看着她泛紅的眼角,古希諾不忍地別開眼,鼻頭有些泛酸。
她伸手扶起她,伸手拿過她手裏的酒瓶。
她溫聲細語地說道,“阿九,咱們別喝了成不,你晚飯還沒喫,這樣下去鐵打的身子都喫不消了。”
“他說讓我少喝點酒,現在他不會再說了。”雙頰染着微醺的紅暈,葉九涼邊笑邊說道。
“不會了,阿諾,沒有人管我了。”
古希諾聞言,不禁紅了眼眶。
她握住她的冰涼的手,看着微醺的她,聲音忍不住哽咽了,“我帶你回去好不好,帶你回去見厲陌寒,嗯?”
“不回去,他都把我忘記了。”
葉九涼掙脫開她的手,踉踉蹌蹌地站起身,虛浮的腳步彷彿下一秒就要掉進海里。
“厲陌寒,誰允許你把勞資給忘了,誰允許了……”她衝着煙波的海面嘶吼着。
低啞的聲音迴盪在這一方天地,迴應她的只有海面閃爍的漁船燈火。
古希諾站起身,眸間淚光婆娑。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揍厲陌寒一頓,她家阿九從來不哭的,他竟然把她家阿九給惹哭了。
驀然間,銀白的雪花如柳絮般隨風飄揚,京城冬季的初雪終於到來,絢爛的美讓周圍的一切都變得黯淡無光。
細雪拂過臉頰,涼絲絲的。
葉九涼伸手去接,銀白的雪花觸及掌心,轉瞬便逝。
下雪了。
她眸色輕顫,面上是罕見的呆滯。
“阿諾,下雪了。”
古希
諾嗯了聲,“是啊,下雪了。”
葉九涼扯了扯脣,低低的笑聲溺出,冷風捲過,飄向海面。
“呵呵——”
下雪了,他和她的約定卻無法實現了。
多可笑啊。
葉九涼撿起地上的酒瓶,瓶口湊到嘴邊,接着喝酒。
這怎麼又喝上了。
古希諾頭疼。
雪越下越密,冷風透着一股霜凍的感覺,骨頭好似要被凍結。
葉九涼跌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飄飛的細雪。
古希諾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
她伸手拿走她手裏的酒瓶,“阿九,這雪越下越大,我們回去吧,不然明天你該感冒了。”
葉九涼搖頭,倒頭睡在雪地上。
隔着外套,那股寒意還是滲透進衣服裏。
看着她蜷縮的背影,古希諾無奈地嘆了口氣,拿着手機走到一旁去。
不知道厲陌寒的電話,她撥通了江亦笙的電話。
電話那頭很快就有人接通了,江亦笙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希諾?”
“亦笙,厲陌寒在你身邊嗎?”古希諾直白地問。
“表哥回房間了。”江亦笙道。
古希諾皺眉,“你幫我把手機拿給他,我有話和他說。”
江亦笙說,“好,你等一下。”
他放下茶杯,疾步往樓上走去。
他道,“九涼有和你在一起嗎?”
“有,她喝多了。”古希諾如實地道。
江亦笙愣住,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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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加快腳步走到厲陌寒臥室門口,擡手敲了敲房門。
“叩叩——”
“表哥,快開門,有急事。”
稍等幾秒,門鎖“咔嚓”一聲便開了。
厲陌寒穿着睡袍,顯然是洗漱好打算休息了。
他聲音冷冷的,“什麼事?”
“有人找你。”江亦笙把手機塞進他手裏,然後退後一步。
厲陌寒斜了他一眼,拿着手機放到耳邊。
一貫的惜字如金,“誰?”
“厲陌寒,葉九涼喝醉了,現在下雪了不肯回去,就躺在雪地裏,你要是不來,我就把人帶回y國了,就算你以後恢復記憶了,你也都甭想見到她。”看着躺在雪地的一團,古希諾怒氣猛地躥上心頭。
“你之前說過讓她少喝酒,她說現在沒人管她了,你是不是真的不管了,你要是不管就把人還給我們。”
報出地址,古希諾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直接掛斷了電話。
厲陌寒目光倏爾變得幽邃,暗芒忽閃忽滅。
她喝醉了?
古希諾的聲音不小,江亦笙也隱約把事情都聽清楚了。
“表哥,外面下雪了,天很冷的,你不去接九涼回來嗎?”他試探地問道。
厲陌寒把手機遞還給他,轉身走回落地窗那邊。
江亦笙眉目間浮出幾分疑惑,這是去還是不去?
厲陌寒拉開窗簾,細雨愈發變大,庭院的地上堆了薄薄一層雪,蓬鬆如毯。
寒風抽打着窗戶,發出輕微的聲響。
“表哥,你真的不去嗎?”江亦笙走到他身後,再次詢問道。
如果他不去的話,待他恢復記憶之後,怕是會恨不得打死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