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承德臉上的震怒,頃刻間便發作了出來。
他沉着臉,眼神憎惡,恨不得將宋唯一掐死。
這輩子,裴承德最恨欺騙,而面前的這個女孩子,卻在這種大事上做了假,叫他如何不怒?
“宋唯一,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爲了穩住你的地位,連假懷孕假流產的事,都做得出來。就你這種女人,根本不配做裴家的兒媳婦。”
裴承德的一句話重重說出口,不配,便是對宋唯一最好的概括。
至於他的兒子,知不知道宋唯一假懷孕的事情,裴承德暫且不想過問。
因爲他此刻懷疑的,不只是宋唯一,還要他兒子裴逸白。
他裴承德的兒子,怎麼會是這般沒有眼光的人,看上宋唯一這樣的女人?
可笑的是,還爲了宋唯一,寧願放棄屬於他的一切。
裴承德狠狠吸了口氣,壓下心裏的煩躁和厭惡。
“在裴老先生的眼裏,我何時配過?”宋唯一出乎意料地鎮定。
她膽子小,以前見了裴承德和裴太太,就跟老鼠見到貓兒一樣,恨不得躲在地下不出來。
可現在,她將自己身上最大的祕密曝光,竟然沒有多少怯意。
宋唯一笑了,淡淡嘲諷一笑。
“裴老先生的怒氣,在我的意料之中。大概您也是無法接受的吧?說不配,確實,我一直知道自己不配。不過,正如你現在的震怒一樣,在我聽到您選擇息事寧人,不跟曲家追究責任的感覺一樣,心灰意冷到震怒,這便是我的感覺。”
有着裴逸白和賀承之的重重保駕護航,宋唯一要隱瞞到最後,讓裴承德不知道,不是什麼難事。
可她寧願跟裴承德攤牌。
對,她的心裏住着一個小惡魔,小惡魔告訴她,與其忍氣吞聲,還不如將真相揭露。
而這一次主動說出來,宋唯一心裏多少帶了故意的想法。
結果,不出所料,裴承德果然震怒異常。
但宋唯一不後悔。
假懷孕這塊大石,壓在她心裏足足一個多月,壓得她喘不過氣,難保哪天不會被揭穿。
與其屆時慌慌張張,還不如自己掌握主動權,說出來,
而裴承德,成了宋唯一開口的導火線,這個祕密,藏不住了。
“宋唯一,你將裴家的人,耍得團團轉,竟然還理直氣壯?”裴承德強壓着捏死她的衝動,依舊無法掩飾他的震怒。
如果,他知道這件事的幕後主使是裴逸白的話,估計裴承德就更加保不準發作了。
“簡直是荒謬無可理喻。”裴承德喘着氣,顯然被氣得夠嗆。
虧得大家都以爲,曲瀟瀟傷害了宋唯一。
事實上,宋唯一壓根沒事,不過是在醫院病牀上裝死。
而他那老妻,還心心念念什麼孫子,那都是莫須有的事情,從頭到尾他,她被騙了個徹底。
而始作俑者,不過是面前一個二十歲上下的女孩。
她的心機,是有多深?
此刻,裴承德看宋唯一的目光,都徹底的變了。
宋唯一自然感受得到,不過面前這位老人的想法和念頭轉變,宋唯一發覺自己並沒有想象中的在乎。
可能是一開始的在乎,到後面見識了裴承德的
種種之後,一點點改變了她的心思。
“我們裴家,容不得你這種女人,立刻跟裴逸白離婚。”裴承德厲聲命令。
這是其二。
宋唯一也猜到,當真相被裴承德知道後,免不了這一個可能。
她往後退了一步,表情淡漠地望着面前的老人。“這一點,恕我做不到。”
她的愧疚,早就在裴承德提出他的處置方法後,被一掃而光了。
宋唯一此刻有的,只是濃濃的疲倦。
她穿上拖鞋,當着裴承德的面離開。
“宋唯一,你要去哪裏?”沒有得到她的任何迴應,裴承德重重叫了一聲。
而宋唯一,卻跟遊魂一樣,飄出了醫院。
從住院大樓,一直到醫院門口。
宋唯一就穿着病號服,離開了醫院。
她在外面看到一個公共電話亭,宋唯一拿出一個硬幣塞了進去,撥通裴逸白的號碼。
他只是下樓去買早餐了,沒想到短暫的時間裏,會迎來這個變故。
宋唯一發着呆,坐在亭子裏,聽着電話裏傳來的“嘟嘟嘟”輕響。
不多時,裴逸白便接了電話。
她以爲,他會直接無視的,卻沒想到裴逸白接了。
電話裏,裴逸白的聲音帶着一絲焦急。
“老公……”宋唯一聲音軟軟的,聽不出任何不對勁。
“你去哪了?怎麼不在病房裏?”裴逸白深吸了一口氣,聽到是宋唯一的聲音,心裏的慌亂,慢慢的平息了下來。
轉而一想,趙萌萌就在樓下,難不成是去找她了?
這個女人,難道不知道自己此刻“不該出去見到風”嗎?
“我出來了。”宋唯一握緊電話,慢慢地說。
“在哪裏?”
擡頭看着車水馬龍的四周,宋唯一的嘴角慢慢上揚。
“在外面,今天給我一天假的時間,晚上我再回來,你想好,怎麼應付你媽媽。”
“宋唯一,別鬧!”
“我不是鬧,我說認真的,就這樣吧,晚上見。”
不等裴逸白回答,宋唯一便掛了電話,緊接着,出了電話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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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身上下的錢,只夠她坐兩趟公交。
宋唯一茫然地看着四周,在偌大的世界,她如此渺小,此刻不知何去何從。
很明顯,宋唯一今天闖禍了,假懷孕的事情,她該死活隱瞞,不該告訴裴承德的。
可是她說了,此刻,縱使有些擔心裴逸白那邊,也沒有後悔過。
衝動啃噬了宋唯一的理智,而現在,她急需找到出口,宣泄自己的情緒。
不時有人望着宋唯一,指指點點。
宋唯一低頭,看到自己是身上的這套病號服,猜想估計人家將她當成神經病了。
不過她沒有任何攻擊性,那些人,用異樣的眼光看看她,也就過了。
宋唯一順着人流一直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自己走累了,才停下腳步,在一個公交車前的站牌處坐下。
此刻,周圍已經沒有多少人了,宋唯一默默將手放在膝蓋上,平視着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