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271

發佈時間: 2024-08-27 14:0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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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0章 太師
  《沁園春.雪》一出,整個四九城的讀書人嘩然。

  一連三天,教坊司門口車水馬龍,想見花魁的人,排成了長隊。

  但前三天,愣是沒有一個人能見著。

  聽說花魁被一個了不起的大人物包下三天,這三天,花魁只伺候他一個。

  外頭的熱鬧與晏三合無關,她這幾天都睡得不太好,夢裡全是“逝水”這個人。

  五日後的清晨,朱青過來傳話時,她還陷在夢境裡。

  “和晏姑娘說,三爺今兒的午飯在靜思居用。”

  “這……”

  “有正事。”

  “正事”兩個字,晏三合一下子清醒過來,啞著嗓子道:“湯圓,應下來。”

  “是。”

  午時,謝知非人模人樣的踏進靜思居。

  靜思居裡,飯菜都已經擺上桌,晏三合雖然腿傷著,但身子挺得筆直。

  謝知非在她邊上坐下,先往她傷腳上看一眼,然後目光不疾不徐地掃向李不言、朱青,還有湯圓,隨即輕輕咳嗽了下。

  李不言和朱青都沒話,默默坐下。

  湯圓哪裡敢和三爺同桌,嚇得頭一扭,跑了。

  謝知非不去管她,笑眯眯地拿起筷子,“人齊了,吃飯。”

  往常,拿筷子,說“吃飯”兩個字的是晏三合,今非昔比啊,三爺憑借著腰間揣著的一張紙條,開始當家做主了。

  李不言替自家小姐在心裡罵了句“狗男人”。

  朱青則用眼神委婉的提醒了一下:爺,別太囂張。

  晏三合很淡定,飯吃得不緊不慢。

  謝知非拿起公筷,往她碟子裡夾了一筷子菜,“多吃點,一會得用腦子。”

  晏三合最恨別人替她夾菜,冷冷拿眼睛瞪他。

  他放下筷子, 既不說話,也不吃飯,就這麽乾坐著。

  晏三合眼皮一個勁的跳,半晌,她夾起那筷子菜,到底放進了嘴裡。

  謝知非無聲笑起來。

  笑什麽笑!

  晏三合憋屈的腦仁兒生疼,心說這人要再幫她夾菜,她就把菜甩他臉上。

  又一筷子夾過來。

  夾菜的人笑容特燦爛,眼神特真摯。

  晏三合心又開始怦怦亂跳,幾個深呼吸後,她把菜夾起來,朝謝知非看一眼,再看一眼。

  然後……

  慢慢送到嘴裡!

  邊上,李不言與朱青無聲籲出一口氣。

  一頓飯,除了那個不停夾菜的人,沒有一個人是吃得舒坦的,朱青最後一口飯扒完,就開始打嗝。

  一個嗝接著一個嗝,引得謝三爺很不滿意。

  朱青逃也似的去守院門,心說這能怪他嗎,他是活生生被嚇出嗝來的。

  飯吃完,茶端上,謝知非沒有半點廢話,開始說起正事。

  什麽時候逗一逗,什麽時候逼一逼,什麽時候切入正題……誰也沒他謝三爺拿捏得好。

  “逝水的真名,唐之未,元封二十三年被抄家,後入教坊司,那年她十九歲。”

  元封二十三年?

  那就是先帝在位的時候。

  晏三合:“往下說。”

  謝知非:“二十歲拿的花魁,二十七歲被贖身,她在教坊司整整呆了八年。”

  八年倚門賣笑,時間不算短。

  “替她贖身的人是誰?”

  “這個稍後再說,先說說她抄家前的身份。”
    謝知非:“發生在元封三十一年的先太子巫咒一案,你是知道的?”

  “在鄭家查看地形的那天,你就問過我這個問題。”

  “你知道多少?”

  “不太多,就市面上大家都知道的幾句話。”

  “哪幾句話?”

  “兒子拿著老子的生辰八字,釘在一個人偶上,讓巫師做法,詛咒老子快點去死。結果被人告發,兒子一不做,二不休,起兵造反,結果反要了自己的性命。”

  晏三合:“於是另一個兒子得了便宜,順順利利的坐上了皇位。”

  謝知非:“先太子有個老師,叫唐岐令。”

  短短一句話,讓晏三合整個人寒毛直立,脫口而出:“唐岐令是唐之未的……”

  “父親!”

  謝知非:“唐岐令就她一個女兒。”

  晏三合徹徹底底的被驚訝到了,半晌才歎道:“怪不得她琴棋書畫都有一手,原來她的身份竟這麽高!

  謝知非聽了,只有苦笑的份。

  這丫頭也不知道走得什麽運,碰到的都是些棘手的人,棘手的案子。

  晏三合:“唐家因為什麽抄家?”

  謝知非:“因為元封二十三年的春闈舞弊案,唐岐令是主考官。”

  晏三合有些難以置信:“唐岐令幫人舞弊?”

  謝知非:“這個案子是先帝時的案子,案卷還沒有拿到手,具體是個什麽情況,我還不知道。我爹倒是知道一二,但我不敢去問他。”

  “唐岐令最後的結局呢?”

  “病死在獄中。”

  “唐家其他人呢?”

  “唐岐令是老來得女,發妻很早就病逝了,唐岐令沒有再娶,父女二人相依為命。”

  謝知非:“唐氏一族的其他人,流放嶺南,這麽多年過去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那麽!”

  晏三合再次問道:“誰替唐之未贖的身?”

  前因後果都講清楚,謝知非乾脆地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

  晏三合愣在當場,“怎麽會查不到呢?”

  “能在教坊司替女子贖身的人,身份都不會差,至少三品大員以上,你想想,有幾個做官的,願意讓別人知道這些。”

  謝知非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這是名義上替唐之未贖身的人,姓李名三。”

  “李三?”

  晏三合:“名字聽著有些假。”

  “說對了,名字是假的,身份也是假的,統統都是假的。”

  謝知非:“我找了錦衣衛的人,別說李三背後的人是誰,就是李三這個人,把唐之未贖出來以後,也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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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

  “能替唐之未贖身的人,身份絕對不會低。”

  晏三合一下子就明白這話裡的深意。

  春闈舞弊案不是小案子,唐岐令的身份不是一般人,這裡頭的水,深不可測!
  慢慢的,她垂下頭,一種無力感湧上心頭。

  怎麽又和朝爭扯上關系了,季老太太的心魔是這樣,靜塵的心魔也是這樣,很麻煩的!

  “五天查出這麽多,晏姑娘不哄一哄嗎?”

  晏三合驀然抬頭。

  “來吧,哄一個,哄完了,三爺繼續給你差使。”

  謝知非雙唇抿成一道薄線,笑了笑。

  “差使三爺,就是差使小裴爺;差使小裴爺,就是差使那一位。晏姑娘,麻煩什麽的,咱不怕的。”

  (本章完)

第271章 撩撥

燥熱的蟬鳴聲中,一股清涼的穿堂風撲面而來。

晏三合看着謝知非,不知為何,她覺得今天的三爺,似乎比往日更招人喜歡一點。

“這世上長得好看的人,太多;長得好看又聰明的人,不多;長得好看又聰明,嘴邊還有兩個酒窩的人,更是鳳毛麟角。”

“晏三合,衣服還要一天一換呢,你……”

“三爺,你給別人一條活路吧。”別太出衆了。

謝知非:“……”

嘿!

不過就是添了半句話,三爺我竟然還有些招架不住。

“晏三合,小甜嘴這個稱呼,我讓給你了。”

晏三合:“……”我不配!

“靜塵出家前分兩個階段,逝水,在教坊司,一共八年的時間;唐之未,在唐家,一共十九年的時間。”

短短時間,晏三合已經從低落中掙脫出來,“我打算先從教坊司開始。”

謝三爺懶懶地往後一靠:“我覺得教坊司的可能性小一些,唐家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晏三合:“聽說奪花魁的時候,鑼鼓喧天?”

“沒錯。”

“三爺可睡過女人?”

三爺腦子一個激靈,想都沒想,“三爺還只是見過豬跑,沒吃過豬肉,晏三合,你放心。”

我放什麽心?

就算你是鐵杵磨成針,和我也挨不成邊啊!

晏三合心裏翻他一個白眼。

“你們男人一輩子睡很多女人,但最難忘的應該是第一次。女人對她的第一個男人,更是難忘,這就很可能成為靜塵的心魔,所以教坊司必須查。”

“心魔不心魔我們再說,我就想問一問晏姑娘。”

謝知非不疾不徐地眨巴眨巴眼睛。

“能不能別我們男人我們男人的,說得我好像是個渣男一樣,委屈不委屈?”

晏三合只當沒聽見,“我的腳還有半個月就能走路,教坊司我打算親自去。”

謝知非輕笑道:“這麽說來,三爺我活生生被人扔棄了?”

晏三合:“……”

“晏三合,你怎麽能這樣呢,說我是渣男也就算了,還把我當抹布,用過就扔。”

謝三爺擺出一副老流氓的神情:“好歹也要多用幾次再扔嘛!”

這人?

這人!

晏三合臉又不可抑制地發着燙,但嘴還是跟鴨子嘴一樣,很硬。

“抹布這麽好使,我為什麽要扔?”

“呀,原來……晏姑娘也有舍不得的時候?”

謝知非抹着心口,欠嗖嗖道:“……是在下的榮幸。”

好了。

不僅臉燙,手心也開始發燙,心跳又加速了。

晏三合下意識的挺了挺背,咱輸人不輸氣勢,“既然是榮幸,那就不要辜負我的希望。”

“三合姑娘對我的希望是……”

“元封二十三年,春闱舞弊案的案卷,希望三爺能早一點拿到手。”

“再來一句好聽的話,三天之內必到手。”

他歪着頭,午後慵懶的陽光打在身上,勾勒出老天爺精心雕琢的一張臉。

溫熱的風,徐徐吹開晏三合心底的某一處,她脫口而出:“謝知非,男女搭配,幹活不累,你加油。”

謝知非:“……”

“早點化完這個魔,鄭家的案子也能早點開始,案卷再這麽放下去,要落灰的。”

原來,她什麽都知道。

謝知非發自內心的笑:“這說明什麽?說明我心疼你!”

說明你可以滾蛋了!

越發沒規沒矩。

晏三合又羞又急,偏過臉,再不瞧這人一眼。

“大奶奶來了。”

朱青的一句喊,替晏三合解了圍,“快請進來,謝知非,你先去吧!”

“有了新歡,就抛舊愛。”

謝知非佯怒道:“晏三合,你才渣。”

不言,快來,謝纨绔我已經徹底對付不了。

他成精了!

這時朱氏走進來,見到老三也在,笑道:“就為你的事來的。”

謝知非屁股都沒挪一下,“大嫂,我有什麽事啊?”

朱氏不理他,走到晏三合身邊,坐下。

“每年七月府裏會有兩場法事,七月十四一場,七月十五一場,怕驚着姑娘,特意過來和姑娘說一聲。”

七月是鬼月。

晏三合問:“是為了驅鬼嗎?”

“姑娘想哪裏去了。”

朱氏嗔笑着瞪了某人一眼,“三爺是七月十四的生辰,這兩場法事是替三爺辦的。”

晏三合也瞪了某人一眼,“替活人辦法事,這是為什麽?”

“姑娘年紀輕,怕不知道這些神神鬼鬼的事,傳說七月十四出生的孩子,是鬼胎。”

“鬼胎?”

“七月十四鬼門大開,大鬼小鬼都出來在街上游蕩,據說這天出生的孩子,很有可能是游蕩的小鬼變的。”

朱氏嘆了口氣:“老爺特意找高人算過,三爺雖不是鬼胎,但生的日子不好,那些小鬼們把三爺的魂魄給吓着了,需得做法事才能鎮住魂魄。”

還有這種說法?

晏三合:“找誰算的?”

朱氏:“高僧。”

晏三合:“哪個高僧?”

“我嫁過來的時候,這規矩就在了,至于是哪個高僧,也只是聽說過,沒見過。”

朱氏見她不怎麽信的樣子,笑笑,“反正三爺打小身子就不好,老太太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晏三合再瞄一眼這個人。

沒瞧出來那人身子哪裏不好,裝起可憐,要人哄的時候,比誰都中氣十足。

謝知非又眨巴眨巴眼睛,表示自己很無辜。

“對了,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姑娘的生辰。”

朱氏:“姑娘的生辰是幾時啊?可別錯過了,讓姑娘受委屈。”

話落,桌上兩人的神情,動作截然不同。

一個皺眉,一個眼睛亮出兩道光;

一個絞盡腦汁苦想對策,一個豎起兩只耳朵光明正大偷聽。

晏三合微微擡起下巴,做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大奶奶,我生下來,和尚道士也給我批過命。我這輩子是不能過壽的,也不能提起,提起就會有災禍。”

朱氏:“……”

你就扯吧!

謝知非心裏哼一聲,“大嫂,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你信晏姑娘的沒錯。”

朱氏有些懵,“我倒是無所謂,關鍵老太太那頭……”

“老祖宗那頭,你只管把這個話回給她,她保證比你還相信呢!”

謝知非不動聲色的挑了下眉,“對吧,晏姑娘?”

“……”

晏姑娘又想感激他,又想掐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