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2.5
昨晚停電了,沒有監控拍到那男人進來的樣子,要不是杜浚攔著我,我就報警了!
今天換了酒店,杜浚說我不要老做些這樣的事情吸引他注意,當情婦就要有當情婦的樣子,他又不是沒給我打錢。
我打了他一巴掌,他氣了,扯著我頭髮把我拽到地上打了一頓,他居然打我?他居然敢打我?
我氣到發抖,我明明沒說一句假話,杜浚肯定是被什麽髒東西給纏上了,來辭息之前我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情,誰知道是不是他做了什麽虧心事,害我也要一起擔驚受怕。
夠了,這種愛動手的臭男人乾脆就留給陸生生用算了!我這樣的條件,想找什麽樣的人是沒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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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子和額頭上的傷又開始流血了……杜浚!你這混蛋!趕緊去死吧!
2020.12.10
臉上的傷還在出血。
我真不知道怎麽了,早上起來一沾水鼻子就會流血,喝水口腔也會流血,去醫院檢查了,醫生說我沒有任何問題,而且我在醫生面前喝水,那血又不流了。
只要一回去,就照樣開始流血。
最關鍵的是,我今天中午睡覺醒來,發現自己腰上多了一條手術的疤痕。
我驚了!我從來沒有在腰上做過手術,我馬上又去醫院檢查,檢查結果下午才出來,醫生說我摘了一顆腎,而且這傷起碼是兩個月前的了。
???
我什麽時候摘過腎了?我失憶了?可我經常記日記,我根本就沒有在日記裡翻到這件事,我……
我到底怎麽了?
2020.12.12
我要回去了,這地方我待不下去了,昨天晚上那個男人又來敲門,我問他到底為什麽要纏著我,他到底想幹嘛!
還沒問幾句,我就又開始流血,我捂著鼻子,可是剛低頭就看見自己雙腿間幾乎是往外湧出了大灘鮮血,那種來勢洶洶的感覺就像是子宮都要掉出來了。
我嚇得站不穩,在地上爬都想離門口遠一點,那扇門被打開了一條縫,我想那後面肯定又是什麽不乾淨的東西。
我好像是被嚇暈了,又好像只是做了一個夢。
之所以說是做夢,是因為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浴缸裡泡澡,從昨晚一直泡到了今天早上。
我站起身,一動就感覺自己渾身都痛,低頭一看,我身上又多了好幾道歪歪扭扭的手術傷口。
我哭了,我好害怕,我根本不敢查自己這次又有什麽器官消失了,我要回家,我想再看看我媽媽。
2020.12.13
辭息機場因為大霧飛不了,我就買了最早那趟晚上十一點的高鐵票往回趕,晚上十二點多的時候杜浚打電話來問我,語氣很急促地說,那天半夜敲我門的是不是一個身形高大的黑色人影。
這是他這段時間第一次聯系我,我沒理他,直接掛了電話。
那個人好像終於不來纏著我了,他好像開始去找杜浚麻煩了。
我掛斷電話看著窗外的風景,第一次有種活著真好的感覺。
就這樣結束吧,我真的再也不會去做壞事了,我已經得到應得的懲罰了,我就只想繼續活下去。
不管你是誰,求求你放過我吧!我知道錯了!
2020.12.14
好不容易才在高鐵上睡著,但是做了個很不好的夢。
我睜不開眼,但能聽見外面的聲音,一些男人在談話,偶爾摻雜著幾句女聲。
隱隱約約聽到有人說什麽心臟匹配度很高,那邊要得急。然後又有女人說,可是心臟一摘,其他的器官很快就會衰竭,到時候怎麽賣?
他們一人一嘴地說,你就放心吧,只要有就不可能賣不出去,你知道器官的市場需求有多大嗎?有市無價!我有一哥們,他有無數條路子可以把這些東西賣出去,到時候錢少不了你的,你大女兒不是要高考了嗎?到時候她上大學不要花錢?
可是……
就算不管大的,兩個小的也得管吧?你又不是第一次乾這個了,還矯情什麽啊?
可以前最多都只是挖一顆腎,哪有這麽一上來就要命的?
誰讓這人命不好,剛好就跟人家教授的孩子配上了,人說了,錢不是問題,多少都換。
……
日記到這裡就結束了,袁冰停了下來,驅魔師也陷入了沉默。
最後打破了這死一般沉默的人,還是袁冰。
她看著李渡,又看了看自己慢慢變涼的手,這只手的熱度在流失,鬼一直留在活人體內,會慢慢耗光他們的陽氣。
“我知道你們想做什麽,但是為了你們的生命考慮,別做了。不要太靠近危險,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袁冰的眼神有著死人特有的悲傷與眷戀,她眼裡蒙上了一層薄霧,“活著才是最重要的,我好想活著,我想陪我媽媽。”
李渡悲憫地看著她,“你也是鬼,為什麽不去找他復仇?”
“那樣就連最後一點魂都不會剩。”
“你知道冰櫃裡的屍體嗎?”李渡又問道。
袁冰點點頭,對他說出了一個地址,接著,她又說出了七八個地址,這些地方居然也都藏有屍體。
“冰櫃裡的屍體是陸生生乾的,兩個男人,一個女人,兩個小孩,這些是她親手殺的,其余的都不是她,凶手是那個一直跟著她的黑影。”
說罷,袁冰即將離開,臨走前她發出了虛弱的聲音。
“你們最好都別去找陸生生,她現在受不了半點來自過去的刺激,如果沒有那個人安撫,她馬上就會變成一個可怕的瘋子。”
……
郭領隊醒來的時候,他看見李渡正坐在窗邊一口口抽煙。
“怎麽樣?都問出來了嗎?”
李渡抬起夾煙的手指比了比桌上的錄像機,郭領隊連忙認真翻看起來,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發出陌生女人的聲音,將那些被隱藏的日記內容娓娓道來。
驅魔師抽完了四支煙,郭領隊終於放下攝影機,暗罵了一句,“居然還他媽的有屍體。”
“真是不簡單。”李渡也歎了口氣。
郭領隊轉頭看向了他。
“袁冰的話到底什麽意思?陸生生活著的時候還殺了五個人?”
“你認為林秋是怎麽死的?”李渡問道。
“從袁冰12月14日寫的最後那篇日記來看,她夢見的恐怕就是林秋最後聽到的聲音,林秋被弄去黑市販賣器官了?”
“你覺得陸生生知道他死了之後,大概會有什麽反應?”
郭領隊按了按太陽穴,“林秋七月中旬就失蹤了,可她十月和杜浚拍了婚紗照,十二月兩人還一起出去旅遊,就像是一點反應都沒有,沒任何人能看出她這段時間內殺了五個人,其中甚至還有兩個孩子。”
“這很反常,反常即有妖。袁冰現在變成了鬼,但她最怕的不是當時殺了她的林秋,而是現在下落不明的陸生生,你知道鬼魂之間都有一種特殊的感應嗎?”
“什麽意思?”郭領隊看著他,李渡坐在他對面,用手指在桌上畫了個小圈。
“人死後會析出分量不同的靈魂,有些攜帶的意識輕飄飄,在世上留存十幾秒或者一分鍾左右就會消失了。”
他說著又畫了一個大圈,“還有些人,死前充斥著極深的執念和怨念,它的能量大到可以影響到物質世界,對活人的思想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和折磨。”
“你可能會看見很真實的幻覺,你的時間和空間會被它們擾亂,有時候它們甚至還能將你拉到它們的領域世界,在那個空間裡將你摧殘到體無完膚,然後再把你的屍體送回現實。”
“你可能眨眼間就會死的很慘,就連死亡時間和屍體的新鮮程度都匹配不上。你的屍體處處透著古怪,卻又叫人無從查證。”
“我操。”郭領隊爆了句粗口,“還真就遇到過這種破不了的案!”
“說到正題,袁冰怕陸生生,是因為她知道陸生生的影響力驚人,她不敢去惹她,一條普通的冤魂惹不起一只瘋狂的厲鬼,她生前對不起陸生生,死後對方又隨時都能捏碎她,所以她恨不得離她越遠越好。”
“陸生生死後這麽凶,難道她死得很慘?”
“慘死只是厲鬼形成的一個條件,更關鍵的還是看她死前究竟承受著多少的執念和怨念。那些生前她無法承受的東西,在她死後都會化為困住她的枷鎖,厲鬼往往每分每秒都在生前的痛苦裡掙扎,這也是它們攻擊性一直這麽強的原因,它們很難轉世,會永遠這麽重複著痛苦下去,這些家夥存在的時間越長,就越是恐怖扭曲。”
李渡的話說完之後,郭領隊也陷入了沉默,他低頭思考,李渡說道:“郭警官,這件事我不準備再繼續插手了。”
郭領隊歎氣,“我沒辦法,局裡要求必須破案,這個案子的影響力擺在那裡,事情肯定得有個了結。”
“案子已經破了不是嗎?”李渡臉上的細紋似乎都深了一些,“陸生生的情人林秋回到了赤河,被那三個吸毒的人抓到了黑市販賣器官,陸生生受不了打擊,為了報仇當了殺人魔,肢解了那些害死她情人的人。”
“可這樣說破綻太多了,袁冰說只有冰櫃裡的屍體是陸生生乾的。”
“但也沒有其他解釋方法了,那些目前還沒被發現的屍體,很可能也跟林秋的案子有關,我只能建議你們低調處理,實在不行,也都推到陸生生的身上去,至少推給她的話,大家都還知道這是活人殺人,可一旦涉及到死人,那事情的性質和嚴重性就都變了。”
郭領隊的表情變得越發凝重,李渡停頓片刻,繼續說道:“陸生生的故事很離奇,用一生建立起的完美形象,都因為一個被她藏了二十多年的男人的死亡而毀於一旦,既然她確實殺了人,那就把所有的罪都推到她身上吧。”
“這將是顛覆性的,人生幾乎不存在汙點的年輕女醫生,為了給摯愛的情人復仇變成了殺人魔,一個世紀惡女的誕生過程,會讓那些屍體被淡化成輿論與關注的陪襯不是嗎?”
“大家會更多的去挖掘她的原生家庭,查她這些年來的情史,分析她從小到大取得的榮譽,然後試圖還原她犯下這樁樁件件背後更深層的原因。這將會是一個極其龐大的工程,因為那段徹底毀掉了她的感情,本來就是她花了一生的時間想要隱藏起來的一個秘密。”
郭領隊的喉結動了動。
最後他只是握緊了拳頭,低下頭不再說話。
他真希望那些敏銳的媒體別這麽寫,因為殺人無論從什麽角度上來說,都不是一件值得大肆宣揚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