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孟洵走了,趙婉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走吧,往後也不用再來了,她一點都不稀罕嫁到孟家去。
也不稀罕他的贖罪。
趙家的姑娘又不是一定要跟孟家的兒郎綁在一塊,孩子她可以自個養,這個贖罪也不必了。
趙婉將門關上,溫柔地撫摸著肚子,緩步走回屋裡去。
翌日,巳時。
日光燦爛,驕陽如火。
趙家大門口。
趙家老爺走出大門,準備乘馬車去商鋪打理生意。
手剛掀開車簾子,他斜後方突然傳來“噗通”一聲。
回頭一看,便見孟洵跪在地上,雙手舉著個棕紅色的木箱子,誠摯而高聲地說道:
“晚輩叩見趙老爺,這箱子裡裝著萬兩銀票,是我今日來提親的聘禮,我願代兄贖罪,彌補趙家的一切損失,懇請您摒棄前嫌,將婉婉嫁給我,日後我必定好好待她。”
趙老爺站定身子,目光在那棕紅色的木箱子上停留了瞬,又往下移,落在孟洵堅毅的面頰上。
他冷著臉沉聲道:“區區一萬兩銀票,便想讓我摒棄前嫌?你們孟家未免太瞧不起人了,我趙老四不缺這一萬兩銀子,二公子請回吧。”
趙家老爺沉著臉說完,登上馬車,揚長而去。
馬車已經走遠,孟洵仍舊在地上跪著,背脊挺得筆直。
頭頂上的太陽越升越高,日光愈發刺眼,到正午時,炙熱的日光曬得人眼睛睜不開,男人清俊的面頰上流淌著一層熱汗。
大街上來往的行人越來越多,路過的行人議論紛紛,指著跪在地上的孟洵小聲交談。
孟洵雙手舉著箱子,並不在意旁人詫異的目光。
時間緩緩流逝,日光偏西,來往的行人逐漸減少。
孟洵在趙家大門口跪了一天,他沒有起身去進食,面頰被曬得有些發紅,但嘴唇卻是蒼白乾燥的,看起來並無幾分血色。
春月路過時,又瞧見了跪在地上的孟洵。
她跑回去告訴自家小姐,趙婉聽後,眸光微閃,長睫輕顫兩下,面上似乎並沒有多大的波動。
“哦。”
她淡淡地應了一聲,隨後便不說話了。
過了兩刻鍾,趁著春月出去忙時,趙婉偷偷出門去,她走到大門口,躲在門後邊,透過門縫去看跪在地上的男人。
看到男人被曬得唇乾面赤的模樣,少女垂在身側的兩只小手不由得攥緊了些。
她以為昨天晚上他走後,便不會再來了。
誰知他今日又來跪了一天。
她已經聽春月說了,孟洵今日準備了萬兩銀票來提親,以作彌補,但爹爹沒有理會他。
換了她,也不想理會他的。
他說代兄贖罪,彌補他們趙家。
這話聽起來便像是她趙婉尋不到別的男人,嫁不出去了,需要他們孟家再送一個女婿過來頂替一樣。
誰稀罕他們孟家的補償啊。
她若是想,準能在安陽城裡尋到好夫婿的。
趙婉揪緊袖口,暗地裡偷看著孟洵,漸漸的,天色灰暗,地上跪著的男人終於站起身來。
孟洵抱著棕紅色的木箱子回去了,趙婉看了會那走遠的背影,才走回屋裡。
第二日,孟洵又來了。
他一大清早,就來趙家門口跪著了。
今日,他帶了五萬兩銀票過來作為聘禮,等趙家老爺出門時,他又提了成婚一事。
雖然聘禮增加了四萬兩,但趙家老爺依舊冷臉拒絕了孟洵。
作為安陽城聲名顯赫的富商,自然不會稀罕這四萬兩了。
以後,趙家的萬貫家財,都是趙婉一個人的,這四萬兩便如九牛一毛。
趙老爺生氣地拂袖離去,孟洵依舊像昨日那般,舉著個棕紅色的木箱子跪在趙家的大門口。
日光愈發燦爛耀眼,孟洵從早跪到晚,被曬得眼前發黑,看著面前的物品,視線一片模糊。
未時一刻,本是晴空萬裡的天,說變就變,突然烏雲密布,雷聲轟鳴,下起了瓢潑大雨。
孟洵曝曬了一天,又被傾盆大雨澆淋著。
身體忽熱忽冷,沒半個時辰,他的身子便開始發冷,不停打噴嚏。
“嘭”的一聲,眼前發黑的孟洵應聲倒在了雨泊中。
路過的春月瞧見了倒在了雨中的孟洵,趕忙跑回去告訴趙婉:“小姐,小姐,二少爺暈倒了。”
春月人還沒進屋,喊聲便傳進了趙婉耳朵裡。
趙婉手裡拿著罐酸梅子,才剛擰開蓋子,一聽到這消息,腦子一白,手中的酸梅罐子登時摔到了地上。
“嘭”的一聲,酸梅罐子應聲摔得四分五裂,裡面的梅子骨碌碌滾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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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婉愣了半晌,便立馬轉身往外走去。
春月趕緊跟上,在身後喊道:“小姐,小姐,你當心,下著雨呢,我給你打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