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濾過的雪水呀,去年冬天采集的,埋在地下,才取出來,昨天喝的也是這個呀,怎麽了?”忍冬奇怪地近前,知道安傾然斷不會無故這樣問她,也不禁拿起茶杯嗅了一口,微微地一股子腥氣傳來,這讓她愣了一下,“娘娘是指這水裡的腥氣嗎?”
“是呀,怎麽會有腥氣呢?”安傾然驚訝地道。
“這……來人,剛才院子裡有其它的人進來沒有?”忍冬問那邊清掃的宮女。
有一個小宮女跑了近前:“回嬤嬤,剛才隱約見到一個身影,該是鍾婉容吧,見院子裡沒有人,她就出去了,奴婢想近前,她已經離開了。”
“那她在這附近盤桓沒有?”
“好像有,也好像沒有……”那個宮女不確定,也知道自己犯了錯誤,忙跪下來請罪。
安傾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精神作用,隻覺得一陣的心神不寧,她也沒有心情去責問她,只是一步步地捂著胸口進了屋子:“忍冬,你幫我查一下,看看鍾婉容到底來做什麽,我累了,休息一會兒……”
說完,她就躺了下來,她覺得自己這是精神作用,那腥氣也許是雪水帶來的,也許這不關鍾婉容的事情,宮裡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己在齋戒,不可以碰腥葷之物,她怎麽敢呢!
她哪裡來的那麽大的膽子?
再說,她就是想害自己,難道她有把握東方錦會寵愛她不成?
她左想右想,突然地聽到一陣陣陰冷的笑聲,仿佛從地下傳來,她看向地面,那裡只是清冷的大理石,再沒有別的東西,可是那笑聲那樣的耳熟,她多少在霧中聽到過,分明就是安嫣然的。
她一下子坐起來,高聲道:“你出來吧,別在那裡裝神弄鬼! 我看你能興出什麽風浪!”
“怎麽樣?你的心經也救不了你吧,你以為你能逃得了嗎?我不會親手殺你,命運早就安排好了,你隻得受死吧……”陰惻惻的聲音在她周圍不知何處響起,忽左忽右的。
安傾然冷笑道:“你還知道我念心經,若說沒用,那這些日子你怎麽沒有出現?還不是怕我的心經。”
“是呀,可是你破了齋戒,我還怕什麽呀……”安嫣然的笑聲越來越狂傲,“我從來也沒有想過,你對付我的同時,還有人想著對付你吧?這樣子循環往複,你感覺如何呀?”
“謝謝你告訴我,否則我還真不知道呢。”
“你!你真是陰險的人。”安嫣然好像知道上當了,悔之晚矣,恨恨地冷哼一聲,離開了。
安傾然還想問其它的事情呢,沒有想到她這樣沉不住氣,她現在非常奇怪,原來這對母女恨不得立刻殺了自己,可是現在,倒變成時不時的騷擾一下,好像在等待某個時機,她們都是鬼了,還算計什麽呢?
這真是奇怪得不能再奇怪的事情了。
難道她們還有什麽更大的陰謀?
不過,很快想起自己的補救計劃被人破壞,她咬著牙,臉色從來沒有這樣難看過:“來人,把鍾婉容給我捆過來!”
忍冬正在調查,卻突然聽到安傾然的吩咐,立刻讓人將鍾婉容給捆了,鍾婉容一張小臉兒上還無所謂的表情,她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事情了吧。
安傾然看著鍾婉容跪在地上,無動於衷的樣子,不禁緩緩地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就是這個小姑娘,馬上會要了自己的命!
“忍冬,派人去月華寺一趟……”安傾然又細細地交待了幾句,忍冬出去了,安傾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也不理鍾婉容,任她跪在那裡,安傾然又讓人端了一份燕窩進來,她開始細細地品嘗,半晌放下盅問鍾婉容:“我說,這燕窩是素還是葷呢?”
“這燕窩是燕子的唾沫和血嘔成的,按理說,該是葷的。”鍾婉容開口道。
“大膽,既然知道這是葷的,為何不提醒本宮,你存了什麽居心?是不是想讓本宮無法齋戒,不能為天下蒼生祈福?你這樣做,可是間接害了天下的百姓,你可知罪?”安傾然一拍桌子,怒目而視。
鍾婉容沒有想到這一把火燒到了她的身上,她張了張嘴,跪在那裡開始磕頭:“娘娘饒命,妾身並沒有反應過來,是妾身的罪,請娘娘恕罪!”
“你也知罪?那你就明知而不提醒,存了惡心了?”
“妾身剛才只是……妾身並不是故意的,請娘娘饒命。”鍾婉容沒有想到,她從這裡下手,本來她打算一切都不承認的,反正她往水裡放東西的時候,沒有人瞧見,她不相信,她沒有證據會憑空冤枉人,可是沒有想到,她會用這一招,而自己卻傻傻地中了招,看來這個女人真是一肚子的壞水,存了心要害她呢,可是她該怎麽辦呢?
她一直以來,這個安傾然不過是一個花架子,長得有幾分姿色,可是她的姿色自己都有,而且自己還比她年輕,哪裡差了呢,開始還信心滿懷的,可是很多天過去了,皇上根本沒有召見她們的意思,甚至連看都不願意多看她們一眼,這些新進宮的人都傳,皇上曾經對皇后有了一生一世的承諾,那她們算什麽呢?
難道入宮就是為了守活寡的?
她不甘心,而且她還存了當皇后的心。
所以,偷偷地試了一下她的頭腦,她把張容華推進水池裡,她竟然沒有一點兒懷疑,還給了她一個手釧,是賞給她救人有功的,還是縱容她繼續同張容華爭鬥下去的,她不懂,但是她覺得安傾然是糊塗的,她未必象自己想的那麽多。所以經過她的觀察,發現安傾然平時什麽都不做,大多數的工作都交給忍冬來辦,自己一味的好吃好喝,又要為蒼天祈福,她才不相信她的誠心呢。
當然,她這樣做也不是為了破壞她祈福,只是想看看她到底要搞什麽鬼,這祈福之說,一般都是掩人耳目的,她來到這裡只是想瞧瞧,當然,那水裡的鮮血也不是她有意這樣做的,只是進了院子,見有機會,才見機行事的。
她還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呢。
現在還在疼。
現在她覺得自己真是傻,至少同這個皇后娘娘比起來,自己不如她的道行高呀。
這個女人真是兵不血刃的。
她現在才覺得自己真是勢單力薄的,靠山沒有,皇上的疼愛沒有,她有的只是青春和無知,她怎麽可能鬥得過這個女人呢?
所以,除了求饒還能做什麽?
現在想想,自己原來的一腔熱情,都是中了邪了。
她聲音都有些顫抖了:“妾身知錯了……”
“是嗎?你真的知道錯了?那你告訴我,你的錯在哪裡?剛才你往我茶杯裡放的東西算不算?”安傾然直直地盯著她。
鍾婉容嚇得說不出話來,半晌道:“什麽……妾身不明白。”
“你不明白,剛才有人看到了你的一舉一動,你那手,怎麽了,你自己知道原因的吧。”安傾然眼神一轉間,看到了她衣裙上有一點血跡,而她的左手一直藏在袖子裡,所以大膽地一問,鍾婉容嚇得花容失色,忙不迭的否認。
安傾然讓人扯出了她的手,果真小指上有一處傷痕,還有血跡在那裡擺著呢,鍾婉容還要抵賴,而此刻先前的宮女也出來指認鍾婉容,她癱倒在地:“娘娘,妾身沒有做過,只是剛才一時害怕,忘記了娘娘齋戒之事,沒有盡提醒之責!”
安傾然看著她,想著自己可能破齋的後果,不禁一陣陣的害怕,剛才的燕窩她沒有喝,只是做做樣子,等了空大師來了,就知道結果如何了。
她冷冷地道:“你還狡辯,本宮怎麽會饒了你,上一次,你推張容華落水也就罷了,前幾天,你竟然還設計讓她毀容,我很納悶,你們都還沒有同皇上圓房,大家都一樣,何必自相殘殺。”
鍾婉容小小的年紀,但是心裡是明白的,她不承認這一切,只能咬牙硬一挺,她說不出什麽,安傾然也不願意看著她,便將她送進了冷宮,聽候發落。
這個還沒有被寵幸就被送進冷宮 ,史上還是很少的。
還是被皇后送進去的,這更別有一番滋味。
安傾然不知道別人會怎麽想,她只是沒有閑情卻跟她們鬥,自己還有事情要做呢。
他在等了空的回復。
自己齋戒,可是被破了,若是如此,又該如何?
她沒有等回了空,只等回了侍衛,他說了空已觀天象,知道皇后破了戒,此事人為,又為天意,天意如此,他已無法逆天,還請皇后娘娘多為保重。不過事情還有轉機,卦象也並不是死卦。
安傾然被了空的話弄得有些發愣,她知道確實是鍾婉容破了自己的齋戒,她握緊了拳頭,眼神冷厲,這個女人從進宮就沒有安好心思,她竟然敢對自己下手了。
她咬牙間,又緩緩地坐了下來,自己會如此便是因為手上粘滿了血腥,所以,若想事情有轉機,她再不能殺人了吧。
算是她走運,但是活罪也不該免,連自己都敢下手,膽子太大了,任由她下去,接下來她就真的能殺人了。
安傾然開口,讓忍冬去辦。
忍冬也不客氣,去了冷宮讓人直接扇了鍾婉容二十個耳光,又打了二十板子,然後將她扔回了自己婉容殿中,讓宮女給她上藥,別死了。
鍾婉容也不喊冤,只是咬牙硬一挺著,心裡的恨意如潮水,將她完全吞噬了。
鍾婉容的事情很快傳到了太妃的耳朵裡,她聽聞安傾然無故責罰鍾婉容,不禁跟太上皇提了此事,還說東方錦現在一個妃子都沒有理,顯然是皇后的原因。
舒太妃對於安傾然實在是又佩服又恨,她只恨這個女人沒有成為自己的兒媳,否則事情完全不會如此,她一定會幫著自己的兒子,東方錦怕是早死了,可是現在看來,這個女人並不是一個善良之輩,若是自己的兒子娶了她,怕早出其它的事情來了,那孩子也不會留得下。
她委婉地和太上皇說出這些話,當然沒有提她兒子的事情,太上皇對安傾然便有些意見了。
等她來給他換藥的時候,他對她說,讓她德澤后宮,不可妒嫉成性。
安傾然好好地被訓了一頓,回來後很是鬱悶,坐在那裡鬱鬱不出聲,她又能怎樣,和東方錦說嗎?他會為難的,不說自己可真是委屈。
算了,太上皇也是糊塗了,她也不計較。
東方錦回來,她笑著上前:“皇上,臣妾有一言要進。”
看著她正兒巴經的樣子,東方錦笑了:“什麽事情,這麽嚴肅?”
“還請皇上翻后宮妃子的牌子,也成全臣妾的美名才好。”安傾然語氣中帶著酸意,其實太上皇說的也不是完全錯了,自己確實妒嫉,但是她真的沒有阻止東方錦去寵幸別人呀?
細一想,也許那是因為他現在所作所為讓她安心放心,知道他不會這樣做的,。
當發現自己在別人的眼裡是那種印象,而又驚訝地發現,自己確實是那樣,安傾然便是真的沮喪了。
東方錦扶起她,笑著玩味:“你這是唱哪出,當初你也知道,娶她們進宮,不過是封住那些言官大臣的口,也讓父皇開心,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背叛我們的感情,你為何對我不相信了?”
安傾然心裡感動,她想著自己很可能會經歷一場生死之劫,便灰心起來,她爭來爭去,卻爭不過命運。
老天長著眼呢。
她想到這裡笑了:“臣妾說的是真心的,若是我有什麽變故,沒有一個人真心待你,我怎麽放心?”
“怎麽了?”東方錦聞言神情緊張起來,他看著安傾然,上下的打量,“是不是夜神醫說了什麽?還是了空大師說了什麽?”
“沒事,表舅只說我的身體很健康,了空大師說我有一個劫,我等著歷劫呢。本來可以的,只是齋戒被人破壞,大師說,後果難以預料。”
“是鍾婉容?”東方錦知道這件事情,他沒有想到這樣的後果,本是為天下蒼生祈福,他也沒有在意,因為總覺得蒼生這個數量太大,他們完全可以自求多福的,
可是這會兒聽起來,倒不是那麽回事,“你是為自己祈福的?”
“是呀,我是不是說得冠冕堂皇了,其實我是怕你知道擔心,但是現在看起來也沒有什麽大事,你不必掛在心上,大師說還有救。”安傾然見他青青的臉色,知道他動了怒,忙軟語勸道。
她事實上,最近感覺好多了,除了又見一回鬼,然後再沒有事情發生,她在想,也許自己的心經起到了作用,也許本來就是自己的心裡太亂,才生了亂象,如果自己冷靜下來,一切都會過去的,所有的掛礙與幻象,不過是妖孽的障眼法。
東方錦雖然聽說還有救,只是用到了救這個字,就證明事情真的很嚴重。
東方錦讓人去直接殺了鍾婉容,被安傾然給攔住了:“現在我吃齋念佛還來不及,你倒是去增殺孽,這不可以的。”
好言好語,總算勸住了東方錦。
但是那寵幸后宮的事情,就算是又撂在了一邊。
安傾然也沒有再提,東方錦一直陪在她身邊,一家三口,很是溫馨安寧。
安傾然將過去的恐慌已忘記,年關已至,他們安靜地準備過年的東西,一切的喜慶物件全擺在眼前,她驚喜的發現,這也許有驅邪的作用,安嫣然那等鬼物沒有再出現過,她也沒有做惡夢,一個惡夢都沒有做。
東方冉嚷著要給鸚鵡做件新衣,這可愁壞了尚衣局的人,他們可是從來沒有給鳥做過衣服呢,最後兩全之策,給鳥做一件仿真的披風,五顏六色的,用的都是雀金羽,也就是純鳥毛,安傾然在做這件事情的也很是開心,她覺得東方冉有神奇的本事,他絕對能讓自己忘掉那一劫什麽的。
如果再繼續攪和下去,她什麽都忘記了,這樣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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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王府。
鍾敏兒的哭聲傳來,她挺著大肚子,扯著東方潤的袖子,哭得一臉的狼藉,好像一個乞兒,東方潤有些心疼,便扯她起來:“你起來說話,地上涼。”
“可是我妹妹在宮裡受著什麽樣的苦,我都不得而知,很可能連這冰冷的地面,她都沒有辦法睡到,怕是被吊起來打,被關起來虐待,被人家潑冷水扒皮抽骨,皇后惡毒,不知道要怎麽樣收拾我妹妹呢,她膽子那麽小,能做什麽錯事,我瞧她就是借口,她為她的惡毒找個借口罷了,你得想辦法救救她,你若是不救她,再沒有人能救了。”鍾敏兒知道了妹妹的消息之後,整個人都垮了,嫁入宮內,皇宮給了很多聘禮,還給了很多的財物,她一部分送回了齊鎮,一部分留在了壽王府,倒沒有想別的,怕她在宮裡的時候需要錢,所以就先留著,可是沒有想到,她不需要錢,卻需要有人救她的命。
她怎麽就能得罪了皇后呢?
東方潤開口道:“這件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麽嚴重,不過是她犯了錯,皇后略施薄懲而已,現在她不過是被禁足,如此而已。你若是想救她,反而讓皇后想起不愉快,怕到時候,會生出更多的事情來,現在她不是已經沒事了嗎?傷也好了,也沒有留下什麽後遺症,還有,這件事情過了一個月了,還去找皇后,倒是在自尋煩惱。”
“是呀,過了一個月,我們才知道發生什麽,如果我妹妹有三長兩短,也怕是得一個月之後才會知道,我們宮裡沒有人,這還是妹妹托了人才知道的,怎麽會這樣,你也是一個堂堂的世子,雖然是失了勢的,但是百足之蟲死還不僵呢,你就沒有一兩個知已好友,可以幫忙的?”
“這樣的時候,誰會上前,怕是躲避都來不及。”東方潤便是失憶,也知道人情冷暖。
再說,他失憶了,有幾個人來,他都表現得那樣冷淡,讓人很失望的。
更何況,他發現,壽王府周圍有可疑的人物在轉來轉去,每天都換一個裝束,但是臉不變,這才是奇怪的。
他只是失憶,並沒有傻。顯然有人不放心他。
他心裡什麽都明白。
鍾敏兒聞言收了哭聲:“你知道就好,那還不活動活動,要銀子我有,只要你用,我會給你拿的,我知道壽王府現在有多窮,我們鍾家還是有些家底的,現在妹妹這樣,就算我們幫不上忙,我想見見她,可以嗎?這個朝中是有規矩的吧,家屬若是求見,便是時間短一些,也該讓見的,這進宮又不是進牢。”
“好,我會遞拜貼,安排你進宮見鍾婉容。”東方潤將她扶起坐好,“只是你這樣的身子,切不可以激動,這幾天就要臨盆了,我不放心。”
“我沒事,我保證。”鍾敏兒聞言就有些激動了,她也不管其它,開始轉身收拾起東西來了,“我給她帶些什麽禮物呢,你說皇宮裡會缺什麽?雖然皇后娘娘什麽都不缺,但是妃子卻是不一樣的吧。”
東方潤沒有辦法回答她的問話,在他看來,實在是自己也不知道。
東方潤找樓挽月,讓她幫忙想辦法,樓挽月並不好推辭只是說連暮寒便可以辦這件事情,因為他和皇上的關系非常好,現在也是皇上信任的重臣,他若是辦不到的事情,別人怕是更辦不到了。
見連暮寒倒是很容易,一封信送出去,他很快就來了。
和東方錦說了,很快便允了。
鍾敏兒挺著大肚子進宮,終於見到了自己的妹妹,鍾靈兒比之前倒胖了一些,個子也長了,臉上的表情多了幾分沉靜,想是受了責罰之後,她學乖了。
但見到自己的姐姐,她眼淚一下子落了下來:“姐姐,這宮裡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這一句話,讓鍾敏兒心疼不已,她只握著鍾靈兒的手也陪著她一起哭:“早知這樣,倒不如嫁個世家子弟,也不必……”
鍾靈兒一下子捂住了她的嘴,自己也收了悲聲,側耳傾聽,只確定外面沒有人,才悄聲道:“姐姐,這傳言真的不虛,皇上到現在,連我們這些女人的面都沒有見過,若不是在府內看過皇上一眼,怕我和大家也一樣,不知道這個皇上是老是醜,可笑的是,還有人竟然說皇上其醜無比……但就算是不醜又如何,他怕是一輩子都不會來見我們的。”
“皇上真的懼怕皇后如此?那個安傾然看起來也不過是個普通的人物,倒怎麽會這麽嚇人,對了,她打了你了?你的傷可是好利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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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倒沒有什麽,只是我算是見識到了,若不是她現在吃齋念佛,我的命就沒了。”鍾靈兒也不說自己設計害安傾然的事情,只說自己的委屈。
鍾敏兒又細問了一遍,也怪妹妹太魯莽,別人都沒有動手,她怎麽這麽傻,搞這樣的破壞,豈不是成為罪人?
鍾靈兒卻悄聲道:“姐姐你知道什麽,太妃待我很好呢,她說皇后最近是自己有劫,才會祈福的,給萬民祈福什麽的,都是借口,所以我才那樣冒險的,沒準我一破壞,她這劫就過不去了,現在卻依舊好好地,哎……”鍾靈兒歎了口氣,她並沒有學乖。
只是在等待時機吧。
一聽扯上了太妃,鍾敏兒神經比較敏感:“太妃為什麽待你很好卻不安排你與皇上圓房?”
“太妃又不是皇上的親娘,她的話,皇上怎麽可能會聽,倒是太上皇會聽,所以,同房什麽的,也是最近的事情,只要太上皇給皇上施加壓力,我就是第一個侍寢的,如果我有那命,有了龍胎, 一切便都會好起來的。”
“你剛才說這裡不是人呆的地方,你是不是吃了很多的苦?”鍾敏兒很是心疼。
鍾靈兒搖了搖頭:“苦倒沒有吃到一點兒,只是見不到皇上,覺得苦的不只我一個人罷了,你在京城,我們姐妹還能相見,比那些人強多了,她們想見家人,卻是不可能的。所以才是真正的苦。”鍾靈兒說著站了起來,鍾敏兒卻敏銳地發現她的腿有些拐。
“你的傷還沒有好?”她驚訝地問道。
“還差一點。”鍾靈兒苦笑了一下,“到底我瘦,被打傷了筋,不過這些都不影響的,太妃說了,給人盤了我的命,卻是最有福氣的,也許我真的會有機會的,姐姐,你不知道宮裡有多少的規矩,現在想想,壽王府還是真的輕松自在的,你在那裡,好好的珍惜,如果能有機會做到世子妃才好,我們姐妹也算是可以相互照應了。”
“嗯,我會的,樓挽月顯然沒有安傾然惡毒,她還算是好相處,不過就是太驕傲了,看不起我們這些小地方來的,就算你是婉容了,她仍舊不放在眼裡,因為她可是皇后的表姐呢,真是沒有辦法,我只盼著肚子裡的這個是男孩兒,還有機會爭一爭,好在東方潤對我比對她用心,有什麽事情,我哭一哭鬧一鬧,他就沒有辦法,肯定妥協。”鍾敏兒不無驕傲。
鍾靈兒歎了口氣:“真是羨慕你呢,若不是還有希望,我真不願意在宮裡繼續呆下去了。”
鍾敏兒聞言又是心疼,又是擔心:“或許,你也會好起來的,或許太妃真的會幫助你。”
“會的,太妃說一見到我就心生喜歡。”鍾靈兒說起這話的時候,眼神裡出現了少有的亮光與神彩。
看她這樣,鍾敏兒算是放下心來了。
她離開了皇宮心情好受了不少。
回到家裡,下馬車的時候,抻了一下,跌倒在地,然後肚子便痛了起來。
樓挽月知道她要生了,找穩婆,指揮丫環們燒水,整個壽王府開始忙亂起來,鍾敏兒的叫聲很淒厲,東方潤捂著腦袋,他覺得這淒厲的聲音他聽到過,引起了他熟悉的感覺,樓挽月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他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胳膊,眼神裡帶著迷惑,還帶著幾分痛楚:“你那年,也是如此,比她的情況還嚴重……”
樓挽月不敢相信地看著他:“你想起來了?”
“當時,穩婆問保大人還是保孩子,你當時要保孩子的……是不是?”東方潤陷入了回憶,他皺著眉頭,好像並沒有完全想起來,額頭痛得很,他邊揉邊以夢囈的口吻道:“當時,我很生氣,讓穩婆救……”
他突然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著她:“我讓穩婆救的是你……”
這句話說的有些動情,他還從來沒有這樣和她講過話呢,她的心裡狂亂起來,有驚喜也有委屈,所有的混和在一起,她眼睛酸酸的,但是只是抹了抹眼角:“你能記起往事,真的很好,只是現在眼前的情況很緊急,你還得顧著裡面的人呢。”
東方潤才想起來,裡面的叫聲好像越來越弱了,正在這裡,裡面的丫環跑了出來,滿手是血,一臉的驚恐:“夫人不好了,大出血,穩婆沒有辦法,得請太醫呢。”
“太醫馬上就到。”樓挽月聞言大驚,她跟著丫環一起進了屋子,卻見鍾敏兒躺在牀上,已是昏了過去,而她身下血流滿地,穩婆有些慌亂,告訴樓挽月孩子腳出來了,怕是大人孩子都難以保住。
以前有人遇到這樣的事情,都沒有保住,只有一個奇跡,就是現在的皇后親自為弟弟接生的那一次。
京城的人都記得。
那是奇跡。
真正的奇跡。
“難道你想讓皇后來親自接生?”樓挽月聽到這個建議之後,覺得非常的荒謬,總不能有這樣的情況就去找皇后吧,那可真是……
太醫很快來了,他們到的時候,鍾敏兒已經沒有了呼吸。
孩子也沒有留下來。
東方潤坐在那裡,看著鍾敏兒的臉,久久沒有離去。
他想起了所有的事情,卻以他們的死為代價。
他心裡好像有什麽東西失去了,又有什麽東西填補了進來,這樣的大喜大悲讓他一時間竟然無所適從,只是呆呆地坐在那裡。
不經風雨,哪能成長。在愛情的國都裡,潤世子的執念,若是不到一定程度是不會放棄的。有時候,錯過就是一生。就像東方潤,他不是不好,只是輸在了起跑點。不一樣的起跑點,注定了無緣。東方潤在某個階段入了魔障,鍾敏兒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對於東方潤來說,是個心理安慰,一個美好的夢。等夢碎了,他醒悟,就會知道珍惜身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