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便面簡直太懷念了,紅燒牛肉、小雞燉蘑菇、老壇酸菜,她至今仍然記得所有方便面的口味。不止方便面,還有許許多多前世不屑一顧的垃圾食品,如今都成了她的日思夜想。
她告訴鳳羽珩:“以前特別厭惡的時代,如今卻成了回不去的家鄉,這種滋味很不好。”一邊說着話,手裏的長綾又纏上了一個敵人的脖子,手腕用力,脖子生生被絞成兩截。
死的這個還是將領,隨着他的死亡,原本層層涌來的敵人有了明顯的退縮,顯然白鶴染跟鳳羽珩的勇猛已經讓他們心生畏懼,越來越多的同伴死去也讓他們開始自我懷疑。
但是白鶴染跟鳳羽珩二人卻越打越來勁兒,越打越興奮。鳳羽珩說:“我好久沒有這樣親自上陣殺敵了,沒想到來東秦一趟居然還能得到這麼個便宜,真是大快人心。”
“我倒是經常這麼痛快一下子,沒辦法,身邊的敵人實在太多了。”白鶴染有點兒鬱悶,“媽的,也不知道幾個意思,打從我來了東秦,敵襲就沒斷過,各路神仙都想殺我。”
說着話,又是幾個敵人被解決,轉眼間,二人已經快要接近郭問天了。
東城牆上方,五皇子雙手撐着城牆向下方看着,幾次都有衝動想衝下去幫忙,但最終還是忍住了。他不知道那個紫衣姑娘是誰,但是小六子很驕傲地告訴他,那是他們家王妃的好姐妹,特別厲害,能徒手變出東西來。
他一邊看着下方一邊聽小六子講着白鶴染跟鳳羽珩在今生閣後門的相遇,就好像在聽一個神奇的故事,想相信,又不知該怎麼相信,不相信,這兩個人卻就在下方飛舞。
沒錯,就是飛舞,白鶴染的長綾,鳳羽珩的長鞭,花容月貌的兩個小姑娘就這樣衝進敵人的大軍中,宛若兩朵盛開的嬌花,美麗,也致命。
背後,有侍衛回報說:“怪軍已經被清除至不足兩千人,正在往東城門這邊涌來。”
五皇子點點頭,“架梯,引他們上來。”
所有人從城牆上方撤了去,默語帶領的怪軍很快就從梯子爬了上來佔領了這塊地方。
怪軍的神智已經缺失了,大量的殺戮激發了藥性,此時的他們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行動力和殺傷力也不再像先前那樣強悍。東秦的城牆極高,上都城的城牆更是所有城池中最高的,所以郭問天的人只撞城門,從來沒想過架梯子從底下爬上去。
但是這些怪軍卻已經沒有了這種概念,爬上城牆之後下意識地就開始尋找活人,尋找之下很快就發現活人都在城外,於是他們開始跳城牆。
畢竟不是真正的喪屍,只是想咬人的人類罷了,如何能從高高的城牆上跳下來還有命在?這根本就是自尋死路,根本就是自殺式的跳樓。
但是沒有人攔着,君慕豐看着這一幕,狐狸一樣的笑容又在脣邊綻放開來。
跳吧,跳下去一切就結束了,跳下去就不會再想咬人了。城裏已經殺光了兩千多敵軍,剩下的這兩千多就讓他們自己結束自己的生命,他的人已經累了,沒力氣再動手了。
好好的一座上都城血流成河,上都城外更是屍橫遍野。
一個又一個活生生的人從城牆上方跳了下來,砰砰砰地摔到地上。血花四濺,支離破碎。
郭問天看着這一幕都驚呆了,所有跳下來的人都是他的人,因爲所有人的胳膊上都綁着紅色或綠色的布條子。那布條子是縫死在鎧甲上的,不會被打掉,所以一眼就能看出來。
眼瞅着這麼多自己人一個接一個地跳樓,他似乎想到了什麼,隨即一臉驚懼地看向白鶴染,大聲喝問:“白鶴染,你到底都幹了些什麼?爲什麼他們會跳下來?是不是你乾的好事?”
白鶴染干脆地點頭,“是啊,就是我,毒了他們的神智,讓他們覺得跳下來是一件特別快樂的事。郭問天,你要不要感受一下這種樂趣?要的話我現在就送你上城牆,然後你再自己往下跳。相信我,那一瞬間特別快樂,你想要的一切都會在那一刻擁有。”
郭問天又去看那些墜樓之人,他在尋找他的兒子,他想知道他的大兒子郭聞宇在不在隊伍裏。可惜人太多了,離得也太遠了,人們又都穿得差不多,哪裏分得出誰是誰。
他幾乎氣瘋了,一雙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小踐人,我宰了你!”
啪!一聲鞭響,鳳羽珩的長鞭隔着一道人牆狠狠地抽了過來,“敢辱罵本宮的姐妹,你找死!”話音落,執鞭的手上突然長鞭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形狀奇怪的精緻小刀。
有人下意識地喊了聲“暗器”,與此同時,小刀脫手而出直奔着郭問天就飛了來。
郭問天沒想到對方說打就打,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甚至連躲避都忘記了。
當然,最終導致他忘記躲避的不是因爲鳳羽珩手法太快,也不是因爲他年邁體衰反應太慢。而是因爲鳳羽珩手中長鞭突然消失,這柄小刀突然出現又讓他吃了一驚。還有那句自稱的“本宮”,都讓郭問天心下大駭。
這究竟是戲法還是妖怪手段?所謂的本宮又是何意?鳳羽珩,她真的是傳說中無岸海對面的那個姓鳳的皇后嗎?傳說中姓鳳的皇后居然真的存在,可是她是怎麼跟白鶴染認識的?
郭問天這一分神,動作就遲鈍了,眼瞅着那把刀奔着自己額頭就來,再想躲已經來不及。
邊上的郭聞朗嚇壞了,直覺告訴他郭問天不能死,至少現在不能死,要死也得是攻打進上都城之後、坐上皇帝的寶座之後、也是把皇位傳給他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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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郭問天一死就全亂了,大軍的主心骨可就沒了,而不管是他,還是正在攻擊其它城門的幾位郭家兄弟也好,誰也沒有郭問天的魄力,這些私兵是不會聽他們的話的。
“護駕!保護皇上!”郭聞朗驚聲大叫,一邊往後躲一邊喊,同時手底下一抓,也不管抓的是誰,抓過來就往郭問天面前推。
那是一個胳膊上綁着紅巾的將士,原本是面向白鶴染那頭的,郭聞朗在他背後。冷不丁被這麼一抓,整個人就往郭問天那頭摔了去。郭聞朗這人沒別的本事,但力氣很大,這一抓一推的,竟還把人拋了起來,以至於下落時正好摔在郭問天的馬背上,擋到了他身前。
噗!精緻的小鋼刀從那人的左半邊腦袋穿進去,又從右半邊腦袋穿出來,最終還是釘在郭問天的腦門子上。但因爲有一個腦袋擋了一下,卸了力道,所以就算刀依然紮上了郭問天的腦門,卻並沒有對他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只是入肉微毫,在他的腦門子上開了個口子。
這口子流了很多血,血從腦門流下來,滑過鼻樑,一直流到嘴脣,入了口中。
郭問天用舌頭舔了一下自己的嘴脣,是濃濃的血腥味兒。
這是他的血,是他被一個年輕的小姑娘打傷,流出來的血。
他終於徹底陷入了瘋狂,大將之威怒展,手臂高擡,大聲呼喝着全軍進攻,不惜以人力消耗,也要把這兩個小女子給耗死。
於是敵軍一擁而上,瞬間將白鶴染鳳羽珩二人淹沒在人羣中。
城牆上方已經沒有人再往下跳,因爲該跳的都跳完了,該摔的也已經都摔死了。屍體在城外堆成小山一樣,星不丁兒的有那麼一兩個剛掉下來並沒摔死的,最後也是被不斷掉下來的同夥給砸死。直到最後一個人跳完,掙扎了幾下,終於所有人都沒了聲息。
小六子勸五皇子:“五殿下還是到其它幾座城門去看看吧,小的是真怕守不住。這邊有王妃和那位姑娘在,肯定是萬無一失的。”
君慕豐撐着城牆往下看着,目光始終追隨着白鶴染在人羣中穿梭。每一個騰起跳躍,每一次驚險躲避他都看在眼裏,一顆心也跟着來回兜轉。
怪不得這丫頭後來不再叫他五哥,而是只叫他哥哥,他還以爲是兩人關係更近一步,與衆不同了。卻不知原來那小姑娘早就知道他們本就是兄妹,他本來就是她的哥哥。
所以她極力阻攔白家的三小姐心裏惦記他,卻從不說究竟是什麼原因而不同意的。
他曾做過無數次猜想,卻怎麼都沒想到真相竟是這樣荒唐。
白興言,你幹什麼不好,非要覬覦皇妃,非要生下他來?
今時今日,這場叛亂即便終結,他又該如何面對今後的人生?他該生活在哪裏?凌王府還是他的府邸嗎?還是他的家嗎?父皇還是他的父皇嗎?
他又該如何面對他曾經的兄弟?如何面對白家的人?
他到底是誰?是君慕豐,還是白家大少爺?他這樣的人,究竟該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
君慕豐迷茫了,最後往城下看了一眼,正看到白鶴染一條長綾同時纏住四五個人,瞬間絞殺。於是放下心來,他相中的姑娘一定是最好的,他相信這場危機她一定能夠渡過。
如此,這裏便不需要他了。
他轉身,告訴小六子:“看好你家王妃,本……我,我去北城門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