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桃從沒想過,她會因爲這句話失了分寸。
一股慌亂席捲而來,她甚至顧不上和斯皮導演詳談,只匆匆說了一句便提前離開了宴會廳。
長裙被她微微提起,修長的腿邁着大步,晚風因着她急切的動作吹得猛烈,捲起她垂落在臉頰兩側微卷的碎髮。
像耀眼的在逃公主,吸引了見到她的那些路人所有目光。
可沈初桃卻絲毫不知道自己成了矚目的焦點。
她滿眼急切,原本因爲厲淮之的躲避想故意晾着他的心思瞬間消散。
“到底怎麼回事?”
跑回車上的沈初桃帶着微喘,眉頭緊皺地看向一旁目光略顯呆滯的程瀚海。
“厲夫人,好像是因爲我…”
“什麼意思?你說清楚一點。”
沈初桃見面前的人像是失了魂,她的聲音越發透着沉穩。
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慌。
“我,我見您和宋璟聞聊得火熱,就在彙報的時候一起告訴了厲總,我沒想到,這麼晚了,厲總收到消息後還是趕了過來,只是路上…”
“程瀚海!”
沈初桃心底有憤怒在翻涌,可下一瞬她又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保持冷靜。
怪他有什麼用,這都是厲淮之讓他做的事。
可饒是如此,沈初桃還是有一股鬱氣,夾雜着擔心佔據了她的整個思緒。
厲淮之確實討厭。
一邊想避開她,一邊又把跟她有關的事安排的無微不至,讓人永遠都找不到能發脾氣的理由。
可如果厲淮之真的不在了…
沈初桃眨了眨眼,察覺到了些許溼潤。
緩了緩情緒後,她朝着旁邊的人開口,眼神有些空洞。
“他的傷勢…醫生怎麼說?”
“宋子明只說厲總進了醫院,後面的,我聯繫不上他,可能,可能正在搶救…”
沈初桃沒再多問,只催促着司機再快一點。
……
病房裏是一屋子的醫生護士。
沈初桃衝進去時,只覺得面前是一堵牆,怎麼也看不見裏面病牀上的場景。
可莫名的,她卻鬆了一口氣。
如果厲淮之的事嚴重,這些人哪還能這麼小心翼翼地開口相勸。
想了想,沈初桃試探地喊了聲厲淮之的名字。
衆人心裏一驚,心想在這個場景下,誰還敢直呼這冷面總裁的全名。
想罷,衆人齊齊回過頭。
入眼是耀眼的高跟鞋和晚禮服,再往上一點,是厲夫人巴掌大的臉,水眸中透着急切,因爲跑的太急,紅脣還微微張開,像墜入凡間的仙女一般,美豔中透着點點慌亂。
沈初桃順着他們讓出的路跑進裏面,懸着的心在看見病牀上正準備坐起的男人後終於放下。
“你怎麼來了?”
耳畔是厲淮之擰眉傳來的聲音,似乎還帶着點點不悅。
沈初桃正準備開口,冷不丁聽見這句,瞬間就來了脾氣。
“厲總這話的意思,是我不該來?好,那我現在走就是了。”
“不是…”
男人直接拔了手背上的針,從病牀上起來,一把拉住準備離開的沈初桃,隨後目光冷冷掃過病房裏的其他人。
“你們還不打算走?”
“厲總,您,您的手…針還是要打的啊!”
沈初桃這才轉頭看了他一眼。
“換一只手,先讓醫生給你打上針。”
“你聽我解釋,我剛剛不是那個意思。”
兩人似乎在各說各話,可最終還是沈初桃得了勝利。
在醫生的極力叮囑下,厲淮之終於坐回了病牀,重新讓人打上了針。
等人離開後,病房裏只剩下依舊氣惱的沈初桃,和緊抿着脣,額上還打着疤的厲淮之。
“既然你沒事,那我就先回去了,宋子明在外面,說是會陪在醫院。”
頓了頓,沈初桃轉身又接着說道:“現在太晚了,我沒讓醫院的人通知老宅那邊,怕老爺子他們擔心,明天的話,你自己決定要不要告訴他們吧。”
沈初桃的聲音很冷,說話間也不願擡眼看他,可話音剛落,牀上的人就直接擺出了一副“我不讓你走”的無賴氣勢。
“等等…”
“厲總,現在來留我,好像有點晚了。”
沈初桃動了動手腕,可那人卻越抓越緊。
“幹嘛?不是讓我走,不是要躲我?我現在如你的願還不行?”
“不是…”
“不是什麼不是,你放開我…”
話音剛落,沈初桃就被他用力扯了扯,隨後在她晃神之際,厲淮之鬆手順勢攬上她的腰,借力將她帶進了懷裏。
爲了不壓到鍼口,沈初桃另一只手下意識撐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不能說話是不是,老用這麼大力氣幹什麼?”
沈初桃垂眸看他,怕碰到他的傷口,語氣有些急切。
兩人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灼熱的呼吸。
片刻後,厲淮之才緩緩開口。
“我能說話,但是怕你不想聽。”
病房裏的燈又白又亮,將厲淮之的臉色照的有些虛弱,連帶着額頭上的疤,讓他整個人消了不少平常的氣勢,連他冷傲俊美的五官也放柔了不少。
抿脣猶豫間,讓人想起了奶乎乎的小狗。
“那你先鬆開,我坐在旁邊聽你說。”
沈初桃動了動她撐在厲淮之肩上的手,卻見他突然仰頭湊近了一些,隨後貼上了她的脣。
幾秒鐘後,厲淮之退開了些許,軟着聲音。
“我錯了,剛剛的語氣不是對你,我只是捨不得讓你跑來醫院…”
頓了頓,厲淮之又柔聲說道:“但是現在看見你後,我又捨不得讓你走。”
聽着這話的沈初桃,只覺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快。
她鼻尖微動,在瀰漫着消毒藥水的病房裏,仔細嗅着厲淮之身上淡淡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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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的擔心雖然消了個乾淨,但一想起這幾天的事,沈初桃還是輕哼了一聲。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嗯?”
“說的這麼好聽,可你別不承認,最近是你在躲着我!”
厲淮之終於鬆開了禁錮在她腰間的手,猶豫了片刻後,他點頭承認。
“是,我是有躲你的意思。”
厲淮之聲音啞的厲害,語氣在不知不覺中帶了些許低沉。
他看着沈初桃微惱的臉,直言道:“和你在一起,我越來越控制不了自己,可你心裏沒有我,我只能勸自己再等等。”
……
沒有他嗎?
沈初桃突然垂眸掩下神情。
她該怎麼說,在剛剛趕來醫院的路上,她好像察覺到了自己不一樣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