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珩眉頭緊蹙,小醋精那麼愛喫醋,若是知道了,一定會愁得喫不下去飯。
“現在說出來,無非是給她增添煩惱,還是先瞞着她,待事情解決了再告訴她。”
靳珩想到蘇嫿觀燈宴那日受的委屈,又問,“三殿下,頤園觀燈宴那日的事,您可知曉。”
三皇子道,“穎貴妃那日邀請的都是未婚嫁的王公貴女,我不在受邀之列,但我表妹楚樂瞳在場,當天的事她跟我提過,後來發的事,我也略知一二。”
三皇子將謝玉瑾遇刺客落水,蘇文熙早朝告狀,封文榮和楚尚書爲蘇小姐抱不平,梁文帝大發雷霆,六皇子被禁足等事,統統跟靳珩說了一遍。
最後,他說道,“禁軍和錦衣衛調查了好幾日,沒抓到刺客。”
靳珩聽後,半天沒言語。
怕是根本沒有什麼刺客,是謝玉瑾在幫蘇嫿解圍。
三皇子見他面色冷沉,眸中無光,沉默着不說話,忍不住問道,“景初,此行可順利,龍袍送進嚴帆新府邸了嗎。”
靳珩這纔回過神,同三皇子說起了嚴帆之事。
靳珩帶着聖旨離開三皇子府,已是申時二刻(下午三點半)。
他擡眼看了眼天色,“夜闖香閨”爲時尚早,他又不願回侯府,便直接去了京兆尹院。
讓靳珩沒想到的是,竟然在京兆尹院大門口,碰見明真了。
雖然她帶着風帽,但一身素白披風,身邊又有他之前派去的兩名女護衛,靳珩想認不出來也難。
明真站在門口與衙役交涉,“我想見京兆尹大人一面,再不濟白侍衛也行。”
衙役還算客氣,“這位小道長,我們大人和白侍衛都不在……”
靳珩翻身下馬,面色有些不悅,“何事找我。”
明真轉身,見靳珩來了,眼眶一紅,啞着嗓子哽咽道,“靳世子,救我。”
靳珩想起手中的賜婚聖旨,沉銀了一下,“你跟我進來。”
明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緊跟着靳珩進了京兆院。
對面街上,一名小販將插滿糖葫蘆的草靶子,交給身邊的搭檔,小跑着走遠了。
議事廳中。
靳珩將聖旨扔在桌案上,往梨花圈椅上一坐,開門見山。
“你今日找我有何事。”
明真解開風帽,坐在了靳珩對面,嗓音有些顫抖。
“昨日洛寧媛又去了觀中,我沒見她。”
“沒想到,今日上午,她帶着幾名家丁來了,想要帶我走,我不想跟她回去,也不想再死一次,沒答應。”
靳珩垂眸盯着桌上的聖旨,問道,“她想帶你回洛家,還是只想將你帶離道觀。”
明真無助道,“她說要帶我回洛家,見父親母親。”
靳珩將賜婚聖旨推到她面前,“你看看這個。”
明真剛剛見他隨意將聖旨一丟,心裏還納悶了一下,拿起聖旨一看,立刻明白了緣由。
“這是……你和寧媛的賜婚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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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珩冷着臉,“洛中淳明知道我不喜歡洛寧媛,還去求陛下賜婚,就是想將侯府的與洛家綁在一起。”
“他既然不尊重我,就別怪我出手對付他了。”
畢竟是自己的親生父親,明真臉色有些白,“世子打算如何對付……洛家。”
靳珩道,“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我也有一句話想要問你。”
“洛中淳當年逼你投湖一事,你打算逃避到何時。”
明真,或者也可以叫她洛寧淑,聽到這裏臉色徹底失了血色。
“我……”
明真嘴脣蠕動了兩下,說不出話。
靳珩繼續道,“當年我失信在先,約你出來談退婚一事,讓你出了意外,的確愧於對你。”
“你死過一次,我也救了你,嚴驍的事也解決了,若是說一命抵一命,我覺得這些年,我已經不欠你了。”
“以後,我有我自己的路要走,我希望洛小姐也可以直面過去。”
明真不是傻子,聽出來靳珩話中意思,他這是……不準備管她了。
她心中一片冰涼,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世子可是覺得我是個麻煩。”
靳珩眉心微蹙,他現在沒耐心聽這種明知故問的話。
“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是我將你送出京城,保證以後沒人再找得到你。”
“二是,你去揭穿洛中淳當年逼親生女兒投湖,以此要挾嚴帆連升兩級之事,如此一來,你既報了仇,也沒人威脅得了你。”
明真哪個都不想選,她不想離開京城,這樣就再也見不到靳珩了。
雖然當年洛中淳逼着她投湖自盡,但那畢竟是她爹,他若是出事,娘肯定也會受牽連,她不想報復自己的家人。
可是,她更知道靳珩說一不二,他能給出兩個選擇,已經算是破例了吧。
“靳世子,我能不能考慮幾天,還有,我不想回道觀了,我怕洛寧媛再找上山找我,我能不能住在山下。”
靳珩也痛快,“好,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若是到時你沒想好,我就當你想離開京城。”
明真聞言,眼眶一下子紅了,嘴脣也失了血色。
他是真的狠心,和當年一樣,一點都不考慮別人的感受。
明真嘴脣蠕動了一下,艱難地吐出一個“好”字。
她想到了什麼,又小聲問道,“靳世子,這幾日我住哪裏,能不能麻煩你幫我……”
沒等她說完,靳珩就說道,“這點你不必多慮,既然是最後一次,我定會幫你到底。”
“你在這裏等我,我出去找人,給你安排住所。”
話音落下,靳珩也起身往外走。
明真看着他的背影,滿腦子都是那句“最後一次”。
靳珩離開自己的議事廳,再沒回去,而是去了京少尹的議事廳喝茶,
白德耀不在京兆尹院,靳珩等他花了點時間,安排完相關事宜,三人再走出去時,天空已經有了夜色。
明真站在院門外,一陣陣冷風吹在她身上,瑟瑟發抖。
靳珩那間議事廳沒燒鐵爐,滿室的冰冷,加上她昨天徹夜未眠,從早晨到現在一口飯都沒喫,明真突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
幾乎是一種本能,人在即將倒地時,身體都會朝着信任之人的方向。
可明真知道靳珩不喜歡自己,此舉定會惹來他的厭煩,所以閉眼之前,她努力讓自己偏向了白德耀的方向。
同時,靳珩爲了躲開明真,往白德耀的方向側了一小步,看起來就像是靳珩爲了接住明真,特意挪了一下。